“想知道更多關于你的事。”
聽到江尋急沖沖冒出來的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後,崔颀愣住了。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現代社會裡自己的日常。
不是還把這個世界當作遊戲時,那些平常的、瑣碎的,普通卻安逸的日子。
那是個和眼前人無關的世界,
江尋問的也不可能是她躺在宿舍吃外賣,焦慮工作中那些大小煩心事的生活。
細想起來,好像從到不羨仙開始,曾經那些平凡的日常記憶就逐漸離她遠去了。
隻是,
“我的事?我的什麼事?”
她平靜地把問題抛回去,心裡卻也一片茫然。
這個世界的她有什麼好說的呢?
和他講那些她在遊戲裡東跑西跑收集來的劇情,假裝那是自己四處遊曆後的見聞?
還是把她腦子裡那張還未完全解鎖的地圖畫給他,将天涯客的身份頂替到底?
難不成跟他坦白自己是繡金樓雙面間諜,正在想盡辦法敷衍他們交給自己的新任務,為的就是在她想到新的辦法之前,能拖一陣是一陣?
江尋似乎被她的反問問住了。
他皺皺眉,微垂的眼睫擋住了原本專注于崔颀的視線。
房間裡一時無人說話,隻有火把燃燒的輕微響聲。
崔颀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剛剛發現自己穿越時,在系統聲稱隻要修複地圖就能回家後,她曾經十分積極地收集那些植物,隻為了早點回家。
這種急切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她在北竹林裡遇到江尋,然後得知了早日回家無望。
從一開始,剛穿越時極力躲避主線,隻想趕快回家的願望在和江尋相遇、系統說出真相後化為了泡影。
即便如此,回家的渴望依舊沒有消失。
擔心任務重置,因此她急切地思考着阻止江尋自殺的方法。
利用淬火油等道具是因為深知個人能力有限,然而也有某種自保的心理:
即便甩掉了繡金樓,她也不可能在他們入侵不羨仙的時候真的發揮什麼作用。因此,隻能想辦法讓村民們武裝起來,或許結局就能改變。
除此之外,她需要做的隻是在繡金樓入侵之前找個機會“開發”一下酒香塔下的這條地道,确保在火燒當天,讓那些手無寸鐵的村民們有一條求生路。
如果她還有什麼力所能及的,或許就是看好紅線。
那些屬于大人們的陰謀與血腥,不應該由一個孩子承擔最險惡的後果。
這就是她之前的計劃,對主線劇情能避則避,避不過也絕不主動參與。
至于和最終大反派千夜1v1是主角的事,
不是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現代人能做到的。
她不想,也做不了那個憑一己之力改變悲劇的人。
在野外發現熒蠅、金面具的試探,讓崔颀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擺脫主線。之前的一切自保策略,在繡金樓布置給她的任務面前顯得十分軟弱無力。
與此同時,系統的平靜又讓她感到不寒而栗,仿佛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隻是白搭。
現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管怎麼說,不想讓任務失敗,就必須要先穩住繡金樓。隻要她的身份不暴露,隻要村民們足夠靠譜,隻要酒香塔下的這條地道能夠留存,她的計劃或許還能成功。
“我想知道你來不羨仙之前的事,可以嗎?”
少年忽然的發問打破了橫亘在二人之間的沉默。
崔颀看着少年的面龐,他又用那雙大而圓的眼睛盯着自己了,直勾勾的,眨也不眨,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唇角微抿,似乎做好了回答什麼的準備。
以前的事,穿越來做繡金樓的事自然沒法說。
把她穿越來的經曆簡單加工一下,滿足他的好奇心吧。
“之前的事......沒什麼好說的呀,”她很随意地說道,“我家在很遠的地方,家裡是遊商。我從小最喜歡的事就是四處遊曆,搜集各地風物。來不羨仙之前就聽說了名聞天下的離人淚,早就想來看看。和你在北竹林遇到是因為我迷路了......你這麼看着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