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幾天她的生活非常規律。
除了每天在不羨仙裡到處溜達以便畫圖之外,基本沒什麼要做的事。
因此畫圖之餘,她也會幫着江尋一起修繕地道。
從酒香塔下藏離人淚的房間出發,沿着石砌的封閉地道一直往下走,就會到達一處十分開闊的内部空間。
出了封閉通道,頭頂上石砌的天花闆降低了一些,地闆則用巨大的石磚鋪過,向前延伸至另一段封閉通道,其間形成了一片空地。右側的木架上堆放着一些不知什麼年代的木桶和瓦罐,這讓兩段通道之間看起來是一個臨時的儲藏間。然而向左望去便能一窺這個“儲藏間”的實質:這隻是一座巨大的石塔形建築的中間一層。
這裡已經到達了巨大山體的中心,而山體内部幾乎已經被挖空了。原本應該被堅硬的岩石填滿的地方此刻正被這座鑲嵌在石壁裡的高大石塔支撐着,似乎石塔已經代替岩石成為了整座山體的骨架。
從山體頂部的縫隙中延伸出一股股長而粗壯的植物根系,它們互相纏繞,緊緊扒在石塔和岩石壁的連接處,蜿蜒向下。似乎已經經過了多年的生長發育,這些發達的根系爬過了石塔每一層的瓦片,一直延伸到山體底部——隐沒在一片湖水當中。
“老實說,我在不羨仙帶了這麼多年,從來沒弄清楚過這地方是誰修的。這也太壯觀了。”江尋在她前面,一邊走一邊啧啧稱奇。
他們繼續沿着封閉通道向前,不知走了多久才又看到一處開闊地。同樣的石闆地面,同樣的木架子和瓦罐,不同的是這一處較剛才顯得十分淩亂肮髒。
此時他們正在石塔的底層,正對剛才那處平台的下方。也許是因為這裡的高度已經更加靠近底部的湖面,石闆地面已經被一層藓類植物覆蓋。零散在旁邊的一些破舊且已經有些微微發黴的木箱子正發出一股潮氣混雜着黴味。在這些雜物中間,一些植物根系像蛇一樣彎曲地匍匐在地面,懶洋洋地向平台盡頭生長過去。
“就是這裡,”江尋走到平台的盡頭,朝崔颀向平台外努努嘴示意道,“從這裡下去,到那個瀑布的正上方,旁邊的石壁上有個石縫。隻不過從石縫出去還要走一陣......那天咱們喝完酒我就自己走了一遍,我要硬擠也能出去,不過你說要很多人的話,還是炸開比較方便。”
“嗯......”崔颀答應着走到江尋旁邊,探頭向平台下張望,接着說,“這裡也不好走啊,你有輕功倒是方便。”
他們所在的平台向下約6、7米是一塊稍小一點的平台,似乎是山壁上突出的一塊平地,上面也用石闆鋪過。垂直往下則完全是天然的大塊岩石,它們層層疊疊壘在一起,組成了這陡峭的崖壁。崖壁再往下大約有10——20米,才連接上江尋所指的那處瀑布的平台。
“确實,”江尋撓撓頭,有些讪讪,“你說的都有誰要走這裡啊?不行我一個一個背過去得了。”
崔颀暗暗撇嘴,那麼多人,還是那麼緊急的時刻,一個個背得到啥時候,肯定不行。面上隻簡單說道:“那樣的話就太慢了。而且......”她猶豫片刻,低聲緩緩道,“那會你也不一定在。”
在崔颀初步的計劃裡,酒香塔下的避難地道也隻是一個過渡、一個退路。
要真正保護不羨仙的居民們,還得依靠其他的努力。
慢慢來吧,但願她的計劃能夠順利。
崔颀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然後轉頭對江尋說:
“先在這幾個平台上修梯子吧。盡量快點,我可以幫你。”
他深深看了一眼崔颀,答應道:“好。”
于是基本上每天早上,崔颀都在房間裡畫地圖、按繡金樓的要求标注着每家每戶的基本信息。等繡金樓那隻該死的監工灰鳥發覺今天也等不到崔颀的地圖,隻能飛回去報信外加覓食後,崔颀便立馬放下筆,跑去酒香塔下和江尋一起造梯子。
一連幾天,不知是餓的還是因為折返飛太累導緻瘦了至少一圈的灰鳥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崔颀的化妝台了。
它那對暗紅色的眼睛控訴般死死盯着崔颀,大有今天不從她這裡帶回去點什麼就不走了的架勢。
崔颀假裝看不懂灰鳥譴責的瞪視,趕了幾回發現無果後,不得不在那張已經畫了幾天但進度感人的地圖上添了幾筆。
她想盡量拖點時間,但不能真的一點活都不幹,否則對她放棄期望的繡金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沖進不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