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腳步漸漸放慢,江尋望着一覽無餘的平原,忽然感到被迷茫與無所适從所淹沒。
為什麼那群黑衣人不見了。
現在他又該去哪裡找豆豆的蹤迹呢?
說不定那些人已經走了,豆豆其實沒事,他安慰着自己。
然而腳下的步子卻片刻未停。
......
不知走了多久,路過一處灌叢時,他忽然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
“......到處都是這幫狗崽子的窩,呸,晦氣......誰?!”
一把寒光凜凜的大刀猛地從郁郁蔥蔥的灌叢裡紮出來,直沖向江尋的面門。速度之快,江尋甚至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隻能迅速後撤,免得被鋒利的刀尖割破臉。
“哼,反應倒是夠快。小崽子狗狗祟祟地躲在那做什麼?”伴随着一道略帶戲谑而中氣十足的聲音,一雙粗糙的大手撥開茂密的灌叢,一個身披黑甲勁裝的男人從灌叢遮擋着的山洞裡跨了出來。
他很強,得出這個結論後江尋緊緊盯着面前的男人,不敢有絲毫的放松。他後撤兩步,從腰間拔出了劍,防衛性地舉在身前,然後試探地向男人發問:
“你是......”
視線穿過男人扛着大刀的肩膀,從枝葉的縫隙中穿進深色的洞口,江尋赫然發現躺在洞穴的陰影中的,是幾個黑衣人的屍體。
他頓時有些驚異地問道:“他們......也是你的敵人?”
看到江尋十分驚訝的樣子,男人揚起眉毛,似乎被眼前拿劍指着自己的少年引起了幾分興趣,“哦?你說——也?瞧你年紀輕輕,說說吧,江南國的這幫狗崽子是怎麼招惹到你的?”
江南國......
他們果然不是清河本地的。
見眼前之人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江尋便将手中的劍收回了劍鞘,然後略施一禮,以示尊重。
“前輩!先前若有冒犯還望不要怪罪。我姓江名尋,是清河人士。這幫江南國來的黑衣人來勢洶洶,我先前與他們交過幾回手。”
他有意說得模糊一些,希望男人能再告訴他一些關于這些人的情報。
男人對江尋的說法倒也沒有質疑什麼,隻是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後神情古怪道:“你這名字倒是......哼,有趣的緊。怪不得繡金樓的......”他回過頭瞥了一眼被他幹掉的那些黑衣人,冷冷一笑,沒再多說些什麼,隻道,“小子,知道不羨仙怎麼走吧,給老子帶個路。我保你路上不被這些狗崽子招惹。”他一邊大大咧咧地說着,一邊向身後指指。
不羨仙?
他去不羨仙幹什麼,為了醉仙月?
他還要找豆豆,這會他可沒空。
于是江尋擡手抱拳,緻歉道:“抱歉前輩,今日着實不巧,我與這江南國鷹犬還有龃龉,恐怕沒法給前輩帶路。”
見江尋幹脆地拒絕了,男人似是有些不滿,他撇撇嘴,很是自滿地拍拍胸脯,道:
“你是怕我騙你?哼,你到江湖上打聽打聽我的名号,老子死人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一輩子從未破過一誓,就憑你一乳臭未幹的小崽子,還不配叫老子破誓。”
死人刀?
好熟悉的名字......
“你有沒有看見什麼人,背着大刀的那種......”
“奇怪了,難道不是刀哥?”
崔颀的疑問和那句低聲的嘀咕忽然在他的腦中響起。
“刀哥......”他跟着記憶裡的聲音喃喃出聲。
“啧,叫的倒是親近,”伊刀一臉嫌棄地擺擺手,“少套近乎,就說吧,幫不幫忙——小心!”
伊刀忽然将手中的刀扔向江尋身側,寬大的刀刃“噗嗤”一聲沒入血肉,一個黑色的身影應聲倒下,手中的兇器脫力掉落,發出沉重的響聲。
“我剛剛明明捅死他了......”伊刀納悶地跨過地上的屍體,從黑衣人的身上拔出大刀,留下一個巨大的血洞。他嫌棄的把血迹蹭到那人衣服上後才将刀收回刀鞘,然後被某個東西吸引了目光。“什麼玩意兒?”
一隻蟲子忽的從屍體的耳朵中鑽出,幽幽的熒光在空中劃過一道淡藍的痕迹。
跟上去。
江尋的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他于是擡腳追上那道微光。
“喂!小崽子,等等,那可能是——”伊刀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然而江尋已無心多想。
蟲子跟黑衣人有關。
它可能會帶他找到豆豆。
在伊刀罵罵咧咧的聲音中,隐隐約約從某處傳來一聲聲江尋從未聽過的、凄厲的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