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失敗,正在重新加載世界......系統重啟中......任務已刷新。”
“加載進度:76%......84%......99%......”
“......未知錯誤,不明意識正在沖擊世界,警告!警告!不明意識正在沖擊......正在建構防火牆......”
“世界重啟完成,正在回溯任務點......”
崔颀猛地睜開眼睛,視線内仍是那個熟悉的林間小屋——的天花闆。
她正躺在床上,仿佛剛剛跑完長跑一樣直喘粗氣,身體各處也好像被什麼東西碾過一般酸痛無比。
翻湧的厭惡和被耍弄的憤怒還沒有平息,崔颀的意識還停留在舉起匕首刺向千夜時的那一刻。高漲的情緒和瘋狂分泌的腎上腺素蓋過了千夜用那把巨大的鐮刀撕裂她的前胸時的痛楚,因失血過多而雙眼發黑時,她幾乎都沒有感受到太多的疼痛。
當時鐮刀将她死死釘在了原地,她看到那個女人又露出了令人嫌惡的笑。鮮豔的紅唇一張一合,千夜在說些什麼。
似乎是不自量力四個字。
反正任務已經失敗了,無所謂。她想。
記憶的最後一幕,是她為了防止千夜後撤而抓緊插進胸膛的那把鐮刀,而後高舉手臂,拼盡全力将那把匕首向那個精神變态投擲過去的畫面。
依稀聽到了繡金暗衛的驚呼,崔颀終于支撐不住包裹着她的濃稠黑暗,失去了意識和感知。
在竹林裡清脆的鳥叫聲中,崔颀的意識漸漸回籠,她不自覺握了握先前那隻緊緊抓着刀刃的手,沒有感受到那種令人難受的黏膩和潮濕,才漸漸放松下來。
氣息逐漸平穩,她這才恍然發覺自己出了一身汗。崔颀擡起微微有些發抖的手撫上胸膛——那處不久前才被鋒利的刀刃撕裂的地方——确認一般反複摩挲了很久。
奇怪,難道進度重塑還有副作用不成?
不然為何她的胸口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猛烈而持久地灼燒着,帶來陣陣刺痛和癢意,讓人難以忍受。
不同于剛穿越過來,還是遊戲玩家時她的心态。彼時就算再怎麼讨厭千夜,也隻停留在“傳聞有個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反派”的程度,知道惹不起,因此她隻想遠離。
直到千夜逼着她用那把匕首劃開躺在地上的,那個酷似豆豆的人。
雖然不認識那個躺在地上的倒黴鬼是誰,但是作為一個穿越前隻在影視劇裡見過殘忍血腥的限制級畫面的現代人,讓她親手解剖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有些突破她的心理下限了。
少年身上那股和鹹滋滋的汗味混到一起的血腥味似乎還萦繞在鼻間,崔颀一邊無意識地緩緩撫摸着胸口緩解惡心,一邊有些發狠地想,把這女人解決了不就沒有不羨仙的危機了。
“提醒宿主,請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好久沒有響起的電子音在崔颀的腦子裡忽的出了聲,将她吓了一跳。
“原來你還在啊,太久不說話,我當你已經死了呢。”她諷刺道。
“作為世界意識催生出的系統,嚴格來說我不會死。”電子音不緊不慢地糾正道,似乎并沒有聽出崔颀話音裡的諷刺跟不滿。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崔颀再接再厲地冷嘲熱諷,“畢竟我穿越以來你一出聲就必沒好事。該不會你才是繡金樓的首領吧,毀滅不羨仙是你的愛好不成?毀個一次兩次不夠,還要拉我一個玩家來幫着你毀?”
“......作為世界意識,系統并無立場......”
崔颀懶得聽它廢話,直接打斷道:“上一回目怎麼回事,總不能是我死了就重來吧。他們到底知不知道陰文冊的下落,從豆豆那知道的?那那個跟窦豆豆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怎麼回事?不羨仙呢,怎麼樣了?”
“世界在主角死後就崩壞了,因此沒有之後的進展。”系統隻簡單地回答了一句。
“江尋死了?”崔颀皺緊眉頭,“他怎麼死的,撞上千夜了嗎?”
“不,是被宿主——準确來說是被熒蠅控制的宿主的屍體殺死的。”電子音平靜地回答道。
“......”
崔颀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有些無法想象以江尋練武多年的身手,是怎麼被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雞殺死的。
不過是操控一個已經僵硬的屍體,熒蠅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加成吧......
意識到少年對自己沒有絲毫防備才導緻的世界重啟,她多少有些心緒複雜。
“......重來一次後,江尋會記得我......”崔颀下意識回避那個可怕的字眼,主動詢問系統道。
“不會。”
得到電子音肯定的回答,她頓時松了一口氣,終于有些慶幸的感覺。
回想起木屋裡千夜那些充滿惡趣味的話,崔颀又陷入了沉思。
千夜沒有提到她偷偷進酒香塔修地道的事,這至少說明繡金樓确實不能監視她在不羨仙的一舉一動。她親耳聽到了灰鳥刺耳的叫聲,這個死鳥應該也不會忽然張嘴說人話,和繡金樓報告她的行蹤。
可能在更早之前,甚至是在北竹林裡那隻熒蠅盯上她的時候,繡金樓,或者說千夜就已經在懷疑她了。
之後要那個金面具聯系她要情報也不過是想榨幹她的價值而已。
既然如此,第二回目就要提前做好準備。至少得先确定這會是什麼時候、她和繡金樓的聯系如何等等。
察覺到崔颀的所思所想,沉默一時的電子音忍不住又發問道:“宿主還要嘗試原來的方法......改變不羨仙的結局?”
“當然不,”她心不在焉地敷衍,“千夜早就發現我叛變了,一味按他們要求的再畫那什麼地圖隻會重蹈覆轍,這回我得想一個别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