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松所言不差,陳三郎素來身子輕,若僥幸生還,少不得又在外邊兒招貓逗狗,兩人興許成不了一對;如今雖陰陽兩隔,卻彼此心意相通、生死相托,也算是個踏實歸宿罷。
話雖如此,他又無端端升起猜疑來,那日書童兒與陳敬濟四手拉着缰繩、眉來眼去言笑晏晏的情形浮上心頭。他昏昏沉沉睡去,悠忽間又回到西門大宅,滿世界找陳三郎,欲問他可曾與書童兒使得甚麼手腳。
書房後院、東西兩廂尋了個遍,竟不見這貨人影兒,書童兒也未遇上。玳安兒心裡毛躁起來,牙關暗咬轉回下人房裡。房門卻推不開,似從裡頭銷住了。他擡手正要敲門,忽聽裡頭傳來書童兒的聲音。
“……你也是個沒臉皮的,你丈人知道了,看不打斷你三條腿去!”後又似嗔非嗔地笑道:“滾!别叫我打得你臉花了!”
“你打,來,小冤家,你照這兒打……”陳敬濟膩歪道,“再叫我嘗嘗你身上香脂,便是打爛我的嘴……”
接着“啪”的一聲脆響,書童兒揚聲笑道:“好個賤皮子小狗兒!記吃不記打!”陳敬濟嬌哼一聲,兩人窸窸窣窣拉扯在一處。
“啧,怨不得人都愛你,這兩團好肉兒,哪個漢子見了不喜歡?”陳敬濟顫聲道,“香死我了,叫我吃一口罷……”随即裡頭傳來啾啾啵啵的怪聲,書童兒莺聲呖呖笑得直喘。
玳安兒聽得火冒三丈,提了拳一腳踹開木門,沖将進去。
“玳安哥!”書童兒驚叫一聲,慌的欲抽身躲避,陳敬濟卻兩手箍緊他腰身,将他死死壓在榻沿上。
玳安兒隻覺一股熱血直上天靈,上前照陳敬濟腰窩兒狠踹一腳,罵道:“賊沒廉恥的賤骨頭!又上這兒攮屎來了!”
陳敬濟趔趄一步,身下動作卻不停,氣喘籲籲□□道:“這小妖兒身子好軟乎,快活死了!玳安哥,玳安哥,你來得正好,咱兩個串他一串兒罷……”
玳安兒怒火攻心,丹田處卻燒得火熱,陳敬濟一味淫聲豔語、賣力招呼,他恨得牙癢,身子卻不聽使喚,不知怎的便走上前去。
玳安兒做得一場荒淫美夢,豁然驚醒後,臊得渾身粟粒暴起。怎的平白又想起書童兒來?他狠掐大腿,罵自己失心下賤,人家自來沒看上你,一貫兩眼望天、隻伺候主子,那些年鬼迷了心竅,到頭來誤人誤己,怎還不長記性?!于是又氣又悔,怄得一宿未眠。
可陳敬濟與書童兒究竟有無勾連,他到底沒臉問出口。次日再碰見張松,見他形容舉止已不是從前的書童兒;時過境遷,諸般污糟往事都如風散了,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