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的神情有些為難。
楚服放下手上的茶壺,走上前和女官耳語幾句,接過了軟尺和幾卷中衣的布料,拉開内間的屏風,對着阿嬌張開了雙臂,像是個迎接擁抱的姿勢。
陳阿嬌探頭看看外面被擋住的女官,又看看楚服的姿勢,慢慢把手臂也張開了。
下一秒,腰帶被人熟練的抽開。
楚服兩隻胳膊環過來,頭搭在了她的頸窩,熟悉的氣息再次把陳阿嬌籠罩,已經捂熱的軟尺貼在了腰際敏感的皮膚上。
她說:“阿嬌,别亂動。”
這五個字把阿嬌帶回了那冒着熱氣的浴池,心如蝶翼一般顫動的瞬間。
果然乖乖任人擺布。
這個人心思就是這樣壞,求她的時候就“小姐、阿嬌”地叫,吃準了她不會拒絕。
可轉頭就立馬換了一副面孔,拿腔拿調地喊她殿下。
軟尺代替手指,順着身體上移,指尖卻刻意回避着觸碰。
楚服是從最低的地方開始量的,整個身子欺過來,再一點點往上挪。
原以為這樣能逼着自己快些放手。
可是唇角隔着幾寸的距離,從她的脖頸處挪到耳朵,整個過程變得更加難捱。
所謂的疏遠在觸碰到她的一瞬間被瓦解殆盡。
她的身體貪圖她的溫度,就像她本能的對“活下去”這三個字充滿了渴望。
楚服在她耳邊念着已經熟稔于心的尺寸。
量的似乎有些過分仔細,反反複複确認幾回,最後又依依不舍地重複了幾遍。
“還沒記住麼?”阿嬌輕聲問。
楚服像是驚醒了,想要撤開。
可是阿嬌回抱住她,像是料定了門外有人,楚服不敢用力把她推開。
“别走,讓我……再抱一下。”阿嬌一句軟話吹進她的耳朵裡。
或許這是最後一下了。
楚服沒說話也沒離開,欠身把布料拿起來,一個一個貼在她的身上磨蹭過去:“不看顔色,告訴我哪一個最舒服?”
年輕的身體沒有一刻不在為了愛人而顫抖,卻又被隔絕在那一層薄薄的布料之外。
阿嬌感覺自己又被煮沸了:“……第,第一個。”
“第一個?這個嗎?”楚服隻能再去夠那放的最遠的布料,打破了她精心維持的分寸。
吻落在耳垂上。
她們同時想起來,那個曾經意外印在耳骨上,纏纏綿綿的吻。
阿嬌去捉她的脖子,楚服的嘴唇從善如流地靠近她的耳朵。
她輕聲發問:“你還記得我是在給你量嫁衣麼,小姐。”
“嫁衣”兩個字被刻意加重了。
“知道啊,”她像條找到獵物的蛇,不允許她掙紮,“楚服,你從膠東回來以後,像變了一個人。”
楚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仍舊是漫不經心的調笑語氣:“那我現在應該吻你嗎?”
“不,你應該告訴我,你說的那個幕後主使到底是誰。”陳阿嬌的聲音明顯的興奮起來,甚至到了過分甜蜜的地步。
那曾經在膠東險些把她吞沒的太陽,忽然又一次出現在了窗口,緊緊地注視着屋内的動向。
可陳阿嬌沒有察覺。
“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對不對!你是故意在煮鹽廠落成那天追出去,就是為了去找你所謂的那個幕後黑手。”
“就算是拿着打狗棍的丫頭都能和嚴小少爺打的有來有回,你根本不可能是被他捅傷!你那天到底去見了什麼人,是他傷了你!”
“到底是誰在賊喊捉賊,是誰……”
“是麼,或許你可以再大膽一點,再多想一點。”楚服按住陳阿嬌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
“什麼?”
“你難道不覺得,夏家夫人見我不過幾面就願意信任,背後也是有人助力麼?”
楚服的語氣仍舊平靜,像是在讨論今天的天氣。
“還有一件事,我已經死了。”
“小姐,您還沒好嗎?”
門外忽然突兀地響起了這樣一聲問話。
阿嬌回頭看過去,目眦欲裂,看見一個女官居然挑起了門簾,笑着看向她和楚服緊貼的身子,聲音平穩到得是個死人:“小姐,我們急着回去為您趕制衣服呢。”
轟——
她的腦子立即把那個剛剛在腦中閃過的名字安在了這個女官的身上。
“童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