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嶼約定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棠荔枝提前了十五分鐘去西北面館占座。
這家店雖然不算大,但非常幹淨亮堂,裝修環境也好,所以算是同類餐廳裡面價格稍貴的。但因為味道不錯,且開在寫字樓附近,所以每天中午都人滿為患。
棠荔枝到的時候隻剩下一間卡座了,她先坐在面對門口的位置,方便随時看見白嶼進來。
大概十二點十分左右,已經有人開始在門外排隊了。
又過了五分鐘,白嶼推門而入。
“不好意思,中午有個重要會議,所以遲了。”白嶼匆匆落座,将手機倒扣在桌上,對棠荔枝解釋。
“不要緊,我點了biangbiang面、海草和涼拌木耳,您想吃什麼?”棠荔枝遞給他菜單,順手幫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白嶼沒有看菜單,直接對服務生說:“我也要biangbiang面,謝謝。”
棠荔枝問他:“你還要喝飲料嗎?比如豆奶什麼的?”
“不用,白水就好。”
正值中午高峰期,點的餐不會那麼快就上,二人便對坐閑聊。
“您之前來過這家店嗎?”棠荔枝先開口問他。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了笑:“你和我說話,不需要用敬語。”他記得,隻有上次她喝多了在車上和他講話的時候用的是“你”,整個人的狀态也比較放松。但是一清醒過來,她好像又變回了很緊繃的感覺。
“嗯?”
白嶼:“你不要用‘您’來稱呼我。”
棠荔枝:“哦……”
白嶼又補了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多老。”
棠荔枝:“哈哈,粵語裡是沒有‘您’這個發音,我隻有在社交場合或者跟領導講話會用這個字。我跟外婆和家裡的長輩講話也不會說‘您’,否則他們還以為我陰陽怪氣呢。不過你聽我平常講話的口音,應該是正宗的普通話吧?”
說起棠荔枝的口音,白嶼确實感覺奇怪:“我聽你講粵語很标準,想必是地道的花城人。但為什麼你講普通話又帶着東北的腔調?”
聽白嶼這麼說,棠荔枝瞬間笑得花枝亂顫,不由地露出了雙排整齊的大白牙,杠鈴般的魔性笑聲簡直比冰美式還提神。
“都怪柚子,我倆大學起就混在一起,她是東北銀,我早就被她帶跑偏了。她傳染的不隻有我,還有秋月熙,原本一個溫柔娴靜的蘇州美女,現在說話也時不時夾着一股大碴子味,賊拉搞笑!”
說起口音問題,棠荔枝也向白嶼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我聽你講粵語也蠻标準的。但你是北方人吧?為什麼講的是港式粵語?”
白嶼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和她慢慢解釋道:“我出生在陝西,後來跟随父母來花城生活,但我在香港上中學,所以可以說是,嗯……大融合。”
這确實應證了棠荔枝的猜想。他的身材和眉目都顯露出西北漢子的粗犷,可是舉手投足間又頗具溫和柔情。
“你說的沒錯,就是大 —— 融 —— 合。不僅你是大融合,還有我,以及我的朋友們都是從祖國的天南地北而來在花城相聚,來,為大融合幹杯!”
白嶼也舉起他的水杯。
棠荔枝以茶代酒,跟白嶼在空中碰了一個,然後一飲而盡。
喝完兩杯水,兩碗biangbiang面總算是上桌了。
兩人的話題又回到了這家店上。
白嶼大口吃面,棠荔枝邊吃邊問他:“因為biangbiang面是你家鄉的美食,所以你想來吃,對不對?”
“嗯,這家店我沒有來過。但是每次路過看見招牌,總想有機會來試一試。”
棠荔枝微微揚起頭,把一根寬面吸進嘴巴裡,手工面确實很有嚼勁。
“這不,機會來了。”
白嶼看着她吃面,溫柔地笑了笑:“看你吃東西,總感覺很香。”
棠荔枝眸光一轉,定在他身上:“那依你專業的品鑒能力,覺得這家店味道怎麼樣?”
白嶼嘴裡的面還沒咽下去,他先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将口中的食物盡快吞下去,才說道:“正宗。”
棠荔枝看他好像快噎着了,趕緊忙幫倒了杯水,“慢點,别嗆着。”
“沒有,是真的……好吃。”白嶼又喝了一大口水,“最近在健身,很久沒有攝入這麼多的碳水,今天是破例了。”
“哈哈,碳水使人快樂!對了,你喜歡做什麼運動?”棠荔枝輕輕擡眼,先說了自己的愛好:“我超愛遊泳,社裡的比賽拿過金牌,你呢?”
白嶼:“跑步、器械。”
棠荔枝偷摸打量了一下他的上半身,心中默默:看來還挺有效果,塊頭是夠大的。
白嶼察覺到了她的偷感,故意逗她:“看出什麼來了?”
“沒……沒啥。”棠荔枝吓一跳,趕忙收起眼簾,繼續裝乖:“你夠壯實啦,再練還要去參加選美啊?”
白嶼嗤地一聲笑了,他展顔道:“謝謝你誇獎,我就不謙虛了。”
“對了,你上次說飛墨旅行在做内容平台,是不是已經上線了?”棠荔枝拿出手機,點開飛墨旅行app,但發現還是老樣子。
白嶼看了一眼她的手機,确認還是舊版。“新功能還在20%的灰度中,如果沒什麼問題下周就會全量正式上線。看來你不在随機的灰度名單裡,我回頭讓助理把你加上,歡迎多給我提意見。”
棠荔枝:“提意見不敢當,不過我可以多體驗體驗。”
白嶼笑了笑:“我們需要年輕人的意見。而且,人往往看不到自己做的産品的問題,需要局外人來點破。”
棠荔枝做了個揖:“那我領命。等手機加上灰度名單後,我一定仔細看看。”
和白嶼吃完飯後的一整個下午,棠荔枝都感覺很開心,好像身邊圍了一大堆粉色的泡泡。
工作稿子寫完後,她鬼使神差地在電腦上開始查白嶼以及他家族的信息,她從來沒有這麼迫切地想了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