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猙:“你對國師了解多少?”
一聽到趙毒疾,季翠蓮的眼神頓時染上恨意,迫不及待罵道:“人面獸心的東西,此人明面上是國師,私底下是個人販子頭目,我弟弟當年被人拐走,就因為意外看見他的臉差點被他滅口。”
季翠蓮看向風無行,眼中恨意變成崇敬,“好在當時恩公出手,解決了國師,救下我可憐的弟弟。”
“他當時受了傷,以為自己會死掉,吓得六神無主,是您給他一顆糖,告訴他吃了就不會死,您真的不記得了嗎?”
要說這一段........風無行嘴巴微張,他想起來了。
一年前,紅風鬼收到組織交予的第一個任務,當時那張紙上有個黑色烏龜标記,風無行至今記憶猶新。
他向烏屍借靈石,去黑市準備好器靈,漂洋過海去到芈都,每日早出晚歸埋伏觀察趙毒疾。
可這個趙毒疾要麼呆在宮裡,要麼被重重保護在國師府,紅風鬼始終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機會。
就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機會姗姗來遲。
那夜,趙毒疾披上寬大的黑鬥篷,從國師府後門偷偷溜出去,單人匹馬來到一處破舊的廢棄屋舍中。
風無行在暗處看着他摸那些傷痕累累的孩子,恨不得上前去給對方削下一隻手來。
趙毒疾能當上國師,絕對不是什麼好對付的。這是第一次任務,風無行對自己不太有把握,始終在等待一個一擊必中的好機會,就在這時,一個小孩子驚恐的劇烈反抗,不小心把國師腦袋上的兜帽給扯下來。
兜帽下是趙毒疾那張看起來道貌岸然的臉。
趁着趙毒疾反應不過來的瞬間,風無行扣動自己改裝的手铳扳機,咻咻咻.......三發噬魂獸獸晶做的子彈射出,趙毒疾避開一發,中了兩發,一處重傷一處僅是皮外傷。
自己隻好上手纏鬥,到最後總算是以傷換命,把對方給弄死,之後他回血影閣修養了大半年傷,再出來就接了柳知的委托。
取回了自己的記憶,風無行現在看得更明白——或許就是冥冥之中,那股颠弄命運的力量在推動,目的肯定不是替自己報仇,大抵是與虎謀皮,鳥盡弓藏,有人在清理掉過往的痕迹,哪怕是自己人也在所不惜。
“我隻是接了買他命的買賣,不是想救你弟弟。”風無行淡淡道。
“無論你說什麼。”季翠蓮嘴角挂着感激的笑容,“在我眼裡,你就是恩公,我必定要報答……”
“宮裡的事,你知道多少?”樊猙聲音突兀插入。
季翠蓮心口突突跳,畏懼的縮了縮腦袋,下意識看向風無行。
風無行颔首,“是啊,還得請姑娘幫幫忙呢。”
“是,恩公。”季翠蓮沒再繼續剛才的感激話題,老老實實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她說得零碎,風無行加上自己的推測,從中總結了四件事。
其一,皇帝的确在拿元嬰期的修士煉丹,就從這四五年間開始。
其二,皇帝不喜歡太後,因為太後總是拿他哥來貶低他,皇帝騙太後住在千嬰塔裡可以延年益壽,永葆青春活力,如今那座塔已經出問題,太後恐怕早就已經死了。
其三,宮中有許多厲害的大人物,他們認為國師被殺隻是個信号,敵對勢力的目标是皇帝,宮中布下天羅地網,等着甕中抓鼈。
其四,宮外也有許多人,能通過誦經供奉白武神君神像獲得力量,必要時能為宮内的法光寺和尚做輔助,大人物們非常懂得怎麼利用這股力量。
厲害的大人物.......
“你覺得他們高手出盡了嗎?”風無行回憶起當天夜裡的情況,似在對樊猙說,又如同喃喃自語。
不料,樊猙卻說起另外一件事,“如果我沒有猜錯,季石英是陽年陽月陽日出生。”
季翠蓮臉上露出驚愕,失聲道:“我弟弟就是陽年陽月陽日出生。”
轟,樊猙一拳砸在鉛灰海中,激起巨大浪花。
季翠蓮吓得向後退開,不知道他發生什麼事。
“趙毒疾是在替白武神君收集祭品,他該……”
“死”字被風無行的手掌牢牢按在樊猙嘴巴裡。
風無行盯着樊猙暴躁布滿血絲的眼睛,臉上從未有過的嚴肅,“祂是神靈,你說了,祂可能會聽見,别的地方祂要下來沒那麼容易,可這裡是祂的地盤。”
樊猙垂下眼簾,視線落在鼻子下的消瘦手掌上,想要說話,然而嘴唇稍一動,就碰到掌心。
風無行眼皮冷不丁跳了一下,皮薄又敏感的手掌觸電般倉促收了回來,掩飾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會為你師尊報仇,但不是現在。”
溶洞中的替天行道儀式,風無行已經知道是用來幹什麼,至于樊猙怎麼認為,那就讓他那樣認為,風無行不打算幫他糾正過來。
反正風無行的死,的确是因為白武帝,隻不過是現在的白武神君,不是從前的白武帝,當然,從前和現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然其他幾個幫兇都死了,真正的主謀至今還好端端的在芈都受人供奉,還有帝宰聖尊的庇護,風無行怎麼想,怎麼都不甘心吶。
可比起複仇,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樊猙更不該在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替自己報仇而陷入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