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明意的口袋裡發出了叮咚的聲音,她打開來看,卻是顧南知發來的短信。
【我說錯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明意咬着指甲也思索不出來,謝南知說錯的話太多,究竟是哪一句?是不應該懷疑楚憬嗎?她想往前看去,但顧西洲重新把臉轉回來,她閉上眼,不想在顧西洲面前顯得更軟弱。
檢讨也好,被指責也好,全都比不過楚憬。
【我恨你。】
另一條短信也這樣浮現出來,它們不屬于同一個手機号。明意并沒有和太多人交換過手機号,她盯着屏幕思索了一會。顧西洲忽然把手伸過來,像她們之間的指責争吵全都沒有發生過那樣,輕輕地蓋住了她的手背:“下車了。”
冰涼的觸感讓明意無法形容地戰栗,她看向顧西洲含笑的眼睛,無法窺見眼底的深邃黑影。
走下車時顧西洲自然地牽住了她的手,暧昧地十指緊扣着,明意還沒把手抽出來,就聽見唐蕭的聲音,原來那麼甜膩的嗓音也會有冷的時候。
“哇,感情真好呀。”
唐蕭旁邊站的是楚憬,明意明白了顧西洲的用意,她沒把手抽出來,順勢去看對方的表情。在冷落她這麼久之後,看見她和顧西洲牽着手的楚憬,臉上會有什麼表情?
什麼也沒有。
原本貓一樣撒嬌愛笑的楚憬若無其事,謝南知卻像無法忍受那樣出聲:“快要上課了。”其實距離晨讀還有四十分鐘,早到校隻是為了預習功課,但明意沒有手表。
明意感謝她為自己解圍,松開顧西洲的手反抓住她的,卻在皮膚相觸那一刻被謝南知甩開了手,神情比她更像有罪的人:“對不起。”
她們往前走了一段路,明意回頭看時,顧西洲還站在楚憬身邊,笑了起來,而她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
“楚憬和顧西洲的關系很好嗎?”
謝南知的腳步頓住,她的眉頭皺在一起,但走近了明意才發現她也很漂亮,嘴唇像鮮嫩的花瓣:“你為什麼非要在她們兩個人之間打轉呢?她們全都不是好人。”
可是楚憬用過喜歡這個詞,明意還沒有到把所有誓言咀嚼過的時候,她把任何話都當做真心唯一不會變的寶物,隻在合适的時候交付。
謝南知願意發誓,明意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願意按照她想象中去做,執着地要為兩個人的角力粉身碎骨,太愚蠢,像她一樣。
“楚憬到底給你許諾了什麼?”
給了你一個媽媽嗎?
謝南知把說不出口的話咽回去,對比她年長但比她軟弱的明意伸出手,難得地展現出溫柔:“不要和她們任何人站在一起,可以嗎?”
“明意!”
楚憬狡猾地走近,她的神情和語氣截然不同,謝南知隻看見她冰冷的臉。分不清是失落還是氣憤,謝南知主動松開了手,往另一棟教學樓走去,她沒有回頭。
明意把手藏進口袋,她受夠重複被抓住再甩開的動作,不去看楚憬的眼睛:“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感謝的話,埋怨的話,抱歉的話。為什麼把她晾在那裡不管,為什麼說讨厭顧西洲又表現得那麼高興,到底希望她站在哪邊,到底需要她做什麼。謝南知的話,究竟是為什麼?
哪怕她願意相信楚憬,願意愚蠢地承擔所有事情,也不可能一直在懷疑裡堅定下去。
“周末是我的生日,來我家裡開生日派對吧?你和顧西洲一起來。你不會拒絕我吧?”
把她的名字和顧西洲并在一起,明意背上出了一層薄汗,冷風一吹她才發覺,她看向楚憬:“隻有這些話嗎?”
楚憬原來能露出這麼無辜的表情,明意負氣,唐蕭卻靠了過來,親熱地挽着她的手:“你一定要來,畢竟你是楚憬的好朋友。”唐蕭知道話要怎麼說最動聽,明意知道自己沒有反駁的力量了,她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我知道了。”
她什麼也不知道,但她明白自己已經被架上了高台,沒有退縮的機會。
謝南知走上樓梯轉角時,依舊心有不甘地回頭望,離得那麼遠,她看不清明意臉上的表情,但她可以想象到對方臉上的欣喜和忐忑。她握緊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開手機,瞳孔裡隻剩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