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夫人,钏兒畢竟是個姑娘家,在這人前舞刀弄劍的是個什麼樣子。”王嵘起身拉了拉自家夫人,覺得不合适。
“姑母這話就不對了,小侄教的怎麼能說是花架子呢?”明相長孫如今的左衛将軍明昊引,三月前才從燕雲邊境回京,貴府嫡子總有幾分矜傲:“钏妹妹還不給表姑露一手!”
相比于明昊引的灑脫,今日的王钏兒倒是分外的矜持:“表哥!”
這一來二去的衆人倒是讓明相起了興緻:“钏兒既然有這份心,即是昊兒教的本相倒是十分期待。”
明相爺既然已經發話,衆人悄默默都坐了回去。
少女持劍,裙擺之側盡是烈烈之風,起初可能因為場合之顧身形頗有幾分僵硬,女兒之劍不似男子那般的沉重,倒是輕快了幾分。
随着鼓點的愈發密集,王钏兒手中的劍勢也逐漸從綿軟變得淩厲起來,倒真有幾分沙場點兵的影子,隻是終歸還是深閨女子,劍法縱然淩厲但卻盡顯幾分媚态。
柳策一開始沒看出來這王夫人打的哪方算盤,隻等着那雪峰直逼他的脖頸襲來,不遠處林塵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之時才徹底明白,原來今天這一場局怕都是沖着他來的。
這王嵘将軍的女兒雖然與相府關系不淺,但終歸不是相府的嫡親孫小姐,隻是一個快出三服的表小姐而已,家主囑咐過明相爺最重血脈,這王钏兒終究不夠分量,得想法子避了去才是。
但眼下形式已經容不得柳策猶豫,畢竟王钏兒的劍峰已經堪堪擦上了柳策的脖子,滿座賓客具是翹首以待看着柳策如何反應。
正當柳策絞盡腦汁索着破解之法時,頸側雪峰已被人巧勁化去,便是柳策身旁的穆軒抄起手中的筷子,将王钏兒手中長劍挑了開去口中念道:“姑娘小心!”。
但着一擋卻是有些沒能收住力道,震的王钏兒腳下一陣踉跄,身形不穩眼看就要倒地出醜,一旁本來悠閑喝酒的明昊引大驚失色立時沖了出來,摟了自家表妹護在了懷裡,才算是全了顔面,旋即指着穆軒喝道:“來人,拿下!”
當下宴舞即止,披堅執銳的金甲武士震的整個地面咚咚作響,衆人屏息而坐未曾敢言語。
再看那廂王钏兒已經在王夫人的簇擁下回了相府後院,明昊引直盯着穆軒眼裡似是要冒出火來,恨不得将面前人生吞活剝。
王嵘心下已經将夫人罵了幾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钏兒此舉是沖着那雀城百裡氏的柳策去的,但卻想的如此簡單,做的如此明顯,弄成如今這個局面,當下是将面子裡子都擺在了明面之上。
“小女失儀,請相爺寬宥穆大人吧。”眼看相府護衛就要将穆軒壓走,王嵘不想此事更加難看下去,便也算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子尚這是說的什麼話,钏兒受了委屈,本相這做翁翁的自然要給她讨個公道。”明相顯然是在衆人面前下拉不下這個面子,不準備善罷甘休。
柳策正準備開口求情,就聽長公主畫風一轉道:“钏兒比晏兒大了半歲,也是到了出閣的年紀了,今日本宮本也想為钏兒尋份姻緣,看穆大人也是一表人才,相爺何不成一樁美事?既全了顔面也留了賢才不是?”
王嵘想長公主的提議雖然倉促,但也不失為一個良策 ,今日一過定是人人都道钏兒争着倒貼,反被人厭嫌的閑話,倒不如就此成了此事,穆軒雖說出身貧寒,但畢竟也是榜眼之身,日後有自己與相府幫襯不愁沒有好前途。
“祖母,此人損我相府顔面,為何還要将钏妹妹許配給他,孫兒不應。”明昊引此刻還怒火中燒,眼裡隻記得方才王钏兒的尴尬之色。
“昊兒,不得胡鬧。”長公主畢竟皇家氣度不凡,隻四個字便鎮住了頗有威名的左衛将軍。“相爺以為如何?”
明相想了想似乎不無道理,況且王嵘并沒有開口反對直問道:“子尚以為?”
“全憑相爺,長公主做主。”
“如此正好!”長公主看起來十分高興,吩咐道:“昊兒,還不給你妹夫松綁。”
柳策看着局勢轉瞬即便,也自然不再擔心是自己連累别人,但穆軒終歸是為自己解圍才有的這份麻煩事。
“穆大人,穆賢弟,恭喜賢弟了,愚兄先幹為敬。”柳策給自己和穆軒重新斟了酒,口稱道賀實則算是道謝。
穆軒也不含糊說着:“多謝柳兄,多謝柳兄。”
“不知這可否算是煙雲閣為公子做的第二件事?”穆軒湊近柳策耳畔輕聲說道,也不管柳策的反應就自顧自己的應付着不斷道賀的衆人。
煙雲閣。
這手可申的真長啊。
柳策開始打量起面前這個并不出衆的少年,試圖把他和暗處守候豐神俊逸的白北山聯系在一起。
京都煙雲閣,飛雀釋夢樓,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