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相府。
明奕很是彷徨的跟着袁常侍回了相府,入了正門卻是沒有一路去往正廳,反而往後院拐了去。
“袁常侍?”明奕很是不解:“這是?”
“相爺與衆人在後院設宴,共賞曲水流觞之景,讓在下請太尉同樂。”這袁常侍之前分明說是父親有事相商讓他過府,如今卻又說隻是詩酒燕樂,這其中怕藏着什麼秘事。
相府的後院要比太尉府大将近三倍,這一家之中除了他在外另開了宅子外,小弟明禮雖然已經成家,但依舊還住在相府内沒有開府,故而相府内卻是往來人手更為熱鬧一些。
“大哥不是剛回府,怎麼有何事如此着急,都還沒到半晌午的功夫又回來了?”明奕剛才進了後院,就迎面遇到了自家小弟明禮。
明禮和元正一般大,是父親早年間納的側室所出,雖然是個庶子,但這些年父親卻是愈發喜歡這個老來子,不僅去年為其求娶了中書令許言和的侄女,不少朝中事都由着明禮去跟着參詳,很是器重。
“父親吩咐有事相商,又怎能耽誤。”明奕不喜歡這個弟弟就像不喜歡自家兒子一樣,又不能像對兒子一般訓斥,隻是維持一個表面關系而已了。
明禮頓了頓展顔一笑,口中稱是目送明奕近了後院,腳下踢滾了石子,心情似是十分暢快,又回頭看了看明奕去的方向,抿了抿嘴自顧自的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穿過層層院落,袁常侍帶着明奕停在了整個相府最為荒涼的一處,是當年小妹明馥的住處。
自明馥嫁給離鵬與成為阜甯世子妃後,這處院落也就荒下來,袁常侍到了此處就不再進去了,隻跟明奕說相爺在裡面候着。
明奕很是奇怪,那年小妹因離鵬與雲漣山一事驚懼過度,導緻難産母子俱亡一事後,相爺就再未踏足過此地,也怕觸景傷情。
推開塵封許久的門扇,噗嗤噗嗤落下的灰塵撒了明奕一身。
向正前方望去,那身影卻不像是明相,明奕試探着喚了一聲:“晉雲先生?”
那人聞聲轉過頭來,施了一禮道:“大公子。”
“先生這是何意?有事不妨直接到太尉府,安纨總不會少了先生茶水!”明奕心裡對這些玩弄人心的謀士向來沒什麼好脾氣。
于晉雲挑了挑眉,戲谑的笑了笑繞着明奕走了兩圈道:“屬下今日奉相爺令查點府庫時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公子不想聽聽麼?”
“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公子可否知道三尺長劍如何才能化為不足半尺的短匕呢?”于晉雲生怕明奕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還伸手比劃一番,更是笑的開心了:“公子瞞了什麼,屬下很清楚。”
明奕卻是刷的一下白了臉色,仿佛渾身的血都被人吸幹了一般,正因為他聽懂了于晉雲說的長劍與匕首,此刻才開始冒了冷汗。
“你想做什麼?”這位相府第一謀士沒有将此事報給自己的主子,反而在這裡告與他知曉,定不會是好心而已。
于晉雲伏身撿了根木棒扔了出去,驚起了一排飛鳥口中道:“總有些無關的麻雀喜歡聽牆根,不圖什麼,隻希望相府安穩而已,公子知道該怎麼做,也就不用在下置喙了。”
“多謝先生。”明奕向于晉雲施了一禮,算是答謝,無論如何此事他該感謝這位先生:“還有一事請先生.....”
“公子放心,玉門邊防松懈許久,晉雲今日會向相爺提議請公子去一趟。”
“有勞先生了。”
“相爺在等公子呢,曲水流觞以詩論和,屬下随後便去。”
于晉雲看着明奕快步離開後,轉身捏滅了身後不久前點起的燭火,回頭望了望方才被他扔出去的木棒,意味深長的挑眉搖了搖頭。
雀城。
百裡四爺回雀城了,到是讓整個府上驚了一驚。
三年前百裡倬和老三百裡沣産生分歧,吵了一架後就搬去了燕京,連着三年,年時派人人去燕京請了又請都不見蹤影。
此刻卻是突然怒氣沖沖的出現在了雀城,普一進門就直點要百裡沣滾出來見他。
喝得一衆家仆摸不清楚頭腦,管家戰戰兢兢的回道:“不知道四爺今天回府,家主前兩日說要去郊外老太爺清修的蘭息寺裡伺候一陣,不在府裡。”
“哼!他還有臉去寺裡?”
管家看着又風塵仆仆離去了的四爺,和聽聞四爺回府匆匆趕出隻看見了揚塵的老夫人,趕忙将老夫人又扶了回去。
雀城郊外的蘭息寺沒有什麼得道高僧,隻因為前任百裡家的家主,如今的老太爺十七年前在此出了家。
這些年來百利家就給這蘭息寺不知投了多少香火錢,捐了多少油水,主持修建了無數僧舍,硬是生生将蘭息寺捧成了方圓數十裡香火最為旺盛的寺廟。
老太爺勸了許多次,都被現在的百裡家主、三爺百裡沣給堵了回去,說的好聽:“現在家裡他當家,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老太爺既然已經看破紅塵,就不要理這些俗事了。”
還每年都要來寺裡住上那麼一段日子,盡盡孝道,隻是老太爺一心清修,不太搭理他罷了。
百裡倬趕到蘭息寺的時候,夕陽已經落了下去,往來的香客早就已經散去。
百裡沣正換了一身僧袍,提着一根粗大的掃帚掃着寺門前的落葉,看起來到真像是個佛門俗家子弟一般純良。
看到百裡倬出現還沖他揮了揮手道:“四弟,你回來了!”
百裡倬心下怒火中燒想着何必再裝,上前一把搶過百裡沣手中的掃帚扔了出去質問道:“子眉的事?你是怎麼答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