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邵成章有點意外沈灼竟然否定了這個提議。

“首先，司予出道也就兩年，以他的流量變現來看放在娛樂圈并沒有優勢，但是像這種盲盒潮玩類的産品，如果想找明星合作，肯定消費核心是依賴粉絲經濟對吧，那司予目前粉絲量級其實是比較難支撐品牌方期望的銷量的。”沈灼很坦白，“而且司予其實一直是往電影方向發展，也是努力做青年實力派的人設，Dreamora這個品牌氣質年輕，和他的人設調性也不是很符合。”

不得不說，沈灼分析的很有道理，這也是他之前考慮過的問題。

他笑了下，“我還以為隻要是商務，經紀人都會來之不拒，畢竟你們帶的藝人多接點項目，拿的傭金才會多。”

“話是這麼說啦，但是不要否認我的原則和專業好吧。我首先要對工作負責，對藝人負責，這是一個專業經紀人的基本素養。”

其實沈灼沒說的是，若是關司予真和Dreamora合作，反而對他不利呢。

像潮玩聯名合作，其實合作的周期短，話題保鮮期也有限，并無法為關司予積累可持續的話題，而且沈灼給他定的是往電影咖上走，多去電影節上刷臉，以後她肯定是要和國際品牌去談合作的，現在過早接觸這種潮玩合作，形象定位就會模糊，甚至拉低身價，很可能影響未來與國際高奢品牌的合作機會。

不過這些沈灼不能和邵成章說，萬一他轉頭和那位“朋友”說了，自己可不落好，所以她隻好降低姿态，說自家藝人配不上。

“你那位朋友是Dreamora公司的嗎？”怪不得他一下子能找來那麼多隐藏款，這個人情能還就還，沈灼接着說，“其實如果想找明星合作，有兩個方向。”

邵成章挑眉，示意她往下說。

“我對這個行業不是很了解，但直覺應該還是女性消費比例高一點吧，預算充足，考慮頂流男藝人，他們的粉絲打投能力都比較強，銷量轉化非常高，而且粉絲對飯圈那一套手拿把掐，沖熱搜完全不是問題，還能幫你們降低營銷成本，白得的營銷位。預算少，可以優先考慮新生代流量idol。”

“聽你的意思，最好是找男明星？”

沈灼點頭，“當然了，男藝人粉絲的購買力确實更強。”她頓了頓，像是下意識地整理着思緒，“說來其實挺荒謬的。現在這行，哪怕是賣美妝、賣衛生巾，代言人都清一色地往男藝人裡挑。隻要長得好看，有點話題度，哪怕沒代表作也能拉出一波熱度。”

“現在是粉絲決定了一切，尤其是女粉。她們愛得深，花得多。以前品牌要沖熱搜得自己花錢，現在粉絲自己都能沖上去。真正有作品、有演技的女演員呢？資源反而沒男藝人好，熱度上不去，品牌也就不願意賭。”她捧起杯子喝了口水，諷刺似地笑了笑，“連帶着我們經紀人也得跟着現實低頭，該争的資源還是得争，不然你不争，别人就拿去了。挺無語的。”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帶女藝人幫她們多找一些項目，以你在行業裡的人脈和資源應該不難辦到。”邵成章問。

“你以為我不想嗎？這并不是我有人脈和資源就能決定的，是資本決定的。現在的市場作品，就說電影吧，有幾個是女性視角的？女性角色在裡面不是當花瓶就是當工具人。對方信任我，和我合作幾年，但接不到合适的戲，既浪費她的時間，我也沒錢拿。那我也要吃飯的呀，我還有房貸要還呢。”

沈灼歎了口氣，語氣裡透着幾分無奈，“娛樂圈對女藝人是很不公平的。不過我帶關司予還有一點，也是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能培養一個新人出來。其實說起來，我是在工作裡比較幸運的那種，從開始做經紀人就是在帶比較成熟的藝人了，跟着他們才積累了不少人脈資源。”

“現在帶一個純新人不會有落差嗎？”沈灼帶關司予，相當于從頭開始，什麼都要親力親為。

“當然有了，以前都是我等着平台或者資方那邊遞本子，不喜歡直接就推了，是我們挑他們。現在直接掉了個個，有時候得我求着他們問有沒有好項目，不過我還是挺相信關司予的，也賭把看人的眼光。我覺得我眼光應該不差。”沈灼聳了聳肩，笑說，“好在關司予還是個挺省心的藝人，壓力也不算太大。”

邵成章心想，從沈灼挑選丈夫的角度來看，她的眼光确實不錯。他又有些好奇為什麼她會想當經紀人呢，這其實是個出力不讨好的工作。

沈灼被他這麼一問，有點愣住了，這麼多年，除了多年前面試她的hr問過她這個問題，還真沒别人問過了。她沒急着回答，手握着的水杯不知不覺轉了一圈。

過了幾秒，她才慢慢開口：“可能最開始……也沒想太多吧，難道大家上學的時候就能明确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嗎，一開始不都是先找個差不多的工作。”她語氣輕緩，“後來幹的時間長了，才發現我其實還挺喜歡的。”

她笑了一下，“就是……我挺享受那種一點一點把人帶起來的過程。看着一個人從沒人認識到有參演、有代表作、有粉絲，站到領獎台上……那感覺就像……”她手杵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來，慢悠悠地說，“你種下一顆種子，然後看它破土發芽，慢慢長着，最後開出了一朵很美的花。”

邵成章偏了偏頭，隻是靜靜看着她，認真地聽她講。

“當然，也有很累的時候，很多時候你做的東西是看不見的。藝人紅了是他們努力，藝人糊了是你不行。這行裡沒多少人會關心經紀人怎麼熬夜改計劃、四處求人、替人收拾爛攤子，畢竟大家都是這樣。”

說到這裡，她輕輕呼了口氣，“但我還是想在這一行深耕。可能是因為我總覺得，如果有一天我能把一個人從零帶到頂，TA能帶給大家很好的作品，受到肯定和歡迎，會讓我有種自己好像真的改變了些什麼的感覺……讓我覺得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邵成章十分認同，說：“工作會帶給你極大的價值感和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