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廷酒店的總統套房内,落地窗外夜色沉沉,邵成章坐在豪華寬敞的客廳裡,手邊擱着一台沒關屏的筆記本電腦。
“我說,你又怎麼了,有家不住跑來這。”梁嶼琛端着兩杯紅酒過來,随手将一杯推到茶幾邊,他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
之前邵成章不願意回益海山莊,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住在這裡,自從悅瀾灣裝修好了,邵成章有幾年都沒過來住了。
邵成章沒看他,拿起酒杯,靠進沙發深處,嘴唇輕輕碰了一下杯沿。擱置在一旁的手機亮起,是沈灼回複的消息。
他算是知道了,如果他不主動給沈灼發消息,沈灼确實是不會搭理他的。
就算不關心他的去向,可是家裡還有阿瑞斯呢,沈灼怎麼也不發消息問問他呢,她一個人搞得定嗎?
邵成章心不在焉,看表已經十點了,他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先給沈灼發了一條信息,提醒她幫忙給阿瑞斯喂食。
很快手機震動。
沈灼回複:“已經喂了。”
哦,原來已經喂了啊……還有什麼呢,邵成章忽然想到晚上還要關掉爬箱的日光燈和UVB燈,他立即給沈灼發消息,晚上隻留一個加熱夜燈即可。
沈灼按他的指示關掉了燈,而後給他拍了一張照片讓他确認,顯然拍得很随意,甚至都有點糊。
他盯着那張圖看了幾秒,唇角緩慢地、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和誰聊呢?”梁嶼琛看到邵成章盯着手機莫名其妙的笑容,感到驚訝。
“沒誰。”邵成章收了手機,又拿起電腦處理工作。
梁嶼琛顯然不信:“不可能,你肯定有情況,該不會是金屋藏嬌了吧?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讓邵成章無語,“梁嶼琛,你一個男人怎麼這麼八卦。”
“八卦是人的天性。”梁嶼琛見他沒否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無聊。”邵成章瞥了他一眼,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你今天不去‘渡’嗎?梁老闆這麼閑?”
“工作哪有陪你重要。”梁嶼琛笑吟吟地說,“你不告訴我,明天我就去你家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邵成章知道梁嶼琛能幹出來這事,隻好簡單交代了一下他和沈灼現在的情況。
梁嶼琛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琢磨過來就樂了。
為了應付家裡找人結婚這事兒,梁嶼琛倒沒有很驚訝,對邵成章來說,達到目的最重要。反而引起他興趣的是他竟然為了那女人一句話,跑出來住酒店。
“你說實話,是不是喜歡人家女孩。”梁嶼琛問。
邵成章哼笑一聲:“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天天發情。”
梁嶼琛“啧”了聲,“注意措辭,那是順從自由意志做出的本能反應。”
邵成章懶得搭理他。
“要不然人家想搬出去住你為什麼自己跑出來了?”梁嶼琛樂不可支,“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
邵成章滑在觸摸闆上的指尖一頓,擡眼看向他,等着他說答案。
“心機男。”梁嶼琛笑得賊賊的,“你就嘴硬吧。”
邵成章随手扔過手邊的抱枕砸在梁嶼琛懷裡,順便一個“滾”字也一并丢給他了。
“行,聽邵總的,我麻利利地閃人了,畢竟我可不舍得讓佳人久等。”梁嶼琛喝下最後一口酒,起身離開。
他走了幾步後又轉身沖着邵成章吹了個口哨,“哎,邵成章,你真的完了你。”在第二個抱枕飛過來前,他已經閃得沒影兒了。
客廳裡重新歸于沉靜。
邵成章盯着滿屏的文字,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他眉頭輕蹙,伸手将電腦合上,仰頭靠進沙發背裡。
他不認為自己适合談戀愛,愛情對他來說,實在是沒有用的東西。
大學那會兒,他有過一段短暫的感情。
對方是個陽光的華裔女孩,性格熱烈開朗,主動追了他一陣。兩個人正式交往後,他依然忙着學業和準備創業想要擺脫家裡,幾乎沒為這段感情額外留出任何空間,對她的問候和分享常常敷衍、回應冷淡。一個月後,對方忍受不了提出分手,他沒有挽留,隻覺得輕松。再後來,他創立了Dreamora,也分不出多餘的時間去談戀愛了。
當然,在他看來,談戀愛更多是一種麻煩。
因為沒有一個人會完全地理解另一個人。他不想浪費時間去了解一個在他未來規劃裡會随時會有變數的人
會有人無條件的愛另一個人嗎?邵成章是不相信有這樣的愛的。
對于邵成章來說,感情并不是理所應當的存在,而是一種需要被謹慎處理、必要時規避的變量。
但沈灼于他,卻是個例外。
他發現和她相關的事他竟然會有期待。期待她住進自己的房子裡,允許她分走一半自己的私密空間,做她喜歡吃的菜,聽到她的誇獎,一起聊各自事業或者愛好,甚至他總是忍不住想靠近她。
聽到沈灼說想搬出去,他第一反應是生氣,腦中蹦出來的念頭是反思——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夠好,還是她覺得和他相處太有壓力了?這種情緒一閃而過,卻讓他感到極不适應。
其實梁嶼琛說得對也不對,他搬出來住,一是不想沈灼離開悅瀾灣,二是他需要冷靜一下。
*
兩天過去,邵成章依然沒有回來,沈灼已經在這裡呆着很自如了。
她路過卧室的開放式衣櫥時,突然停下了腳步。那一格,是邵成章放常穿襯衫的地方,他習慣将淺色和深色分類挂放,幾乎各占一半。可現在,那排淺色系明顯空了一截,隻剩下兩件挂在那裡。
沈灼眉頭輕蹙,盯着看了好幾秒。早上她在這邊找襯衣時,明明挂着的衣服還是滿格的……
難道是他自己回來過,拿走了?他不是出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