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茸茸這一覺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方隐年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質量面臨着下降的可能,這要是知道,高低得憂愁一會兒。
得益于昨晚上雲茸茸弄的艾草,方隐年昨晚被蚊子少咬了幾口。雖然睡得晚了些,倒是也睡得不錯,第二天照例起了個大早。
雲茸茸起床的時候,方隐年的身影和被子早就不見了。
她去打水洗漱,杏子也給寶根兒洗漱。等到寶根兒洗好了,院子裡隻有她們兩個人了。
杏子期期艾艾,要說什麼又猶豫不決。杏子年紀還小,心思不深,雲茸茸大概猜到了。
雲茸茸洗漱完,将水潑到後院的菜地裡,杏子也跟在後面潑水:“二嬸,那天你的飯是媽媽倒走了,給了弟弟。”杏子聲音很小,所幸院後面安靜,雲茸茸才能聽得清清楚楚的。
這個結果和雲茸茸的猜測八九不離十,她摸了摸杏子的頭:“我猜到了,你記得不要和人說你和我說過什麼。”
現在重男輕女是很常見的,在他們這個村莊裡,更是明顯。和村裡其他人比起來,曲英重男輕女的程度稍微好點。即便如此,她要是知道杏子把這個事兒告訴她,杏子也落不到好。
“好。”杏子潑了水就往屋内走。
雲茸茸是真的挺喜歡杏子這個小姑娘,吃飯的時候,看向曲英問出來自己困惑了好幾天的問題:“大嫂,杏子是不是該去上學了。”
杏子嚼東西的嘴一下子就停住了,眼神期待地看向了曲英。
曲英擡手拍了她一下:“吃飯,别想這些有的沒的。”完了看向雲茸茸:“弟妹,杏子一個女孩讀這麼多書幹嘛,遲早要嫁人的,讀出來也沒啥用。”
雲茸茸聽得這話十分的不喜歡:“怎麼就沒用的,這不管是做什麼,都得識字不是,這要是沒用,大嫂你做什麼送寶根兒去上學。”
曲英嗤笑一聲:“弟妹聽說你讀了不少書,你看你現在讀的書有用嗎?還不是嫁了人,和我們一樣過日子。寶根兒就不一樣了,他要是讀得好,将來就能留到城裡。”
雲茸茸沒有被曲英帶跑,她自己知道自己讀的書是有用的,讀書使人明智,使她能更廣泛多角度地認識世界,可這些話和曲英說沒有用。
她用着曲英的邏輯說道:“這嫁人也是有區别的,誰家娶媳婦不想要一個識字的。杏子要是識字,将來嫁得好,你也能受益不是。”
雲茸茸此話一出,桌上人的眼睛都看了過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例外,不敢相信這種話是雲茸茸說出來的,太過接地氣,也太過功利。
方隐年反而是接受最好的,他早就知道雲茸茸不是一個不食煙火的大小姐。
雲茸茸踹了方隐年一腳:“就像方隐年,我如果不識字,他也不會娶我。”
雲茸茸力氣小,這一腳踹的不疼反而有些癢,方隐年想用手去饒兩下,結果被全桌子的人盯着,不敢動:“對,她要是不識字,我肯定不會娶她的。”
除了曲英其他人看方隐年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合着這娶救命恩人還得分人是吧,以前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
打量和嫌棄的眼神一個又一個落到方隐年身上,他本就挺直的背挺得更直了,一副本來就是這樣的樣子。
王梅看了一眼杏子:“要不還是送杏子去讀書?”村裡不識字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以前不覺得有什麼,今天被雲茸茸這麼一說,也有點道理。
反正上小學花不了幾個錢,送她去讀幾年,認認字,将來找個好婆家。
王梅都這麼說了,曲英自然也不反對,錢都在婆婆手裡,給杏子花了也比給老四花了要好。
杏子去讀書對她唯一的影響就是做的活少了,杏子在家能幫她不少,像是什麼洗碗掃地都是杏子幹的。
杏子看出了媽媽的顧慮:“媽媽,我一下課就回家幹活。”她很珍惜這次讀書的機會,她想識字,想看書。
曲英到底還是點頭了:“行吧,這學期都快完了,下學期送你去讀書。”
杏子笑得咧開了嘴,能去讀書,下學期就下學期吧。
上午雲茸茸在家無聊,除了把艾草放到陰涼處,讓它陰幹就沒别的事兒了。
想着上次決定的要給方隐年畫畫,這會兒幹脆提上了日程。反正那些顔料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好的用處,用方隐年給的錢買的顔料,現在用來畫他,方隐年還賺了呢。
雲茸茸先是用鉛筆畫上了方隐年的輪廓,五官,頭發衣服,因為對方隐年不夠熟悉,加上人不在這邊,她隻畫了個大概。其中畫得最好的是他的眼睛。
雲茸茸對方隐年的眼睛最熟悉,平靜中透露着銳利。
和教她習武的師傅眼神有些相似,聽說師傅之前是殺過人的,她想方隐年作為軍人,少不得也見過血,才會有着相似的眼神。
方隐年中午吃完飯午休,一進房間就看到了雲茸茸畫架上熟悉的面孔:“怎麼想着畫我了?”
方隐年一眼就認出來了,雲茸茸很高興:“像吧?”
“是挺像的。”方隐年說不出不像的話來。
“你在那邊站會兒,我再給你完善一下,這是送給你的禮物。”為了光線好,雲茸茸的畫架在靠近窗戶的地方,她把方隐年也拉到了一個光線好還離她近的角落,方便她觀察下筆。
禮物二字直直地落到了方隐年的耳中,他心中起了一絲波瀾,很快便被他按平了。他知道雲茸茸隻是想感謝自己給她吃喝,自然不會起别的心思。
雲茸茸第一次這麼肆意地打量方隐年的長相,從發梢到眉骨,再到眼睛下颚。
方隐年五官十分優渥,三庭五眼完全是按照标準比例長的,十分英氣,也就是膚色黑了點,看着不那麼惹眼,不然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