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子租哪兒啊？”雲茸茸雖然來村裡沒多久，也知道村裡基本沒有空房子，特别是那種能住人的空房子，非特殊情況不可能有的。

“就租在村委辦那邊。”雲茸茸知道的事兒，方隐年自然也知道，村裡适合人居住的空房子隻有那麼幾個，一個就是村委辦那邊，還有一個就很偏，那邊沒什麼人，對他辦事兒倒是很方便，對雲茸茸卻不是很友好。

太偏僻了，路也不好走，要是他不在家，發生個什麼事兒都沒人幫忙，也正是如此，即便那邊的房子還不錯，也沒人願意住過去。

雲茸茸上次去過村委辦，知道那邊房子是磚瓦房，比現在住得還好些：“我們什麼時候住過去？”

“明天我去找村裡租下房子，稍微收拾一下我們就住過去。”這個房子之前是地主的房子，後來地主一家走了，好多人都想占為己有，想占的人多了，僵持不下，後面就做了村委辦。村委辦用的就那麼幾間，剩下的就空在那裡。

除了當時知青下鄉沒有地方住，在裡面住了一段時間，後面一直空着。

方隐年願意花錢租這個房子，村長和村支書沒什麼不樂意的，這個錢收着放到公賬，過年還能給大家多分一點。

方隐年先租了一年，都是同村的人，村長他們也沒要高價，一個月一塊五。

雲茸茸一算，這也就是自己畫一幅油畫的價格。

可惜村裡的人願意花錢買油畫的人不多，不然她現在吃喝不愁了。

在搬家之前，雲茸茸先做了一直以來期盼的事情，給父母寫了信，信裡把自己的情況全都寫了進去，從協議結婚，再到搬家，還把遇到事兒去找方隐年戰友的事兒也寫進去了。

信送了出去，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搬家了。因為她倆是淨身出戶，好多東西都要買，當務之急是要買鍋。

“方隐年，鎮上是不是不好買鍋？”她去過鎮上的供銷社好幾次，都沒在裡面看見鍋，她倆沒有時間等供銷社去進貨，最好的選擇就是去縣城買。

剛好，除了鍋，他們還要買很多東西。

“是不好買，我準備去城裡買。”方隐年手裡還有之前省下來的工業券，買鍋剛好用得上。

“我和你一起去。”她下鄉以後已經很久沒有買過東西了，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哪怕買的不是她喜歡的，也興緻勃勃，畢竟買完自己也能用得上的。

方隐年一點都沒猶豫地答應了。

既然要去，那自然是能買的都買了才好，雲茸茸和方隐年商量着定下了一張單子，裡面大部分是方隐年建議的，雲茸茸偶爾靈光一閃，也會往上面加一樣。

整張單子上面，鍋碗瓢盆，調料品什麼的密密麻麻一堆。

“架子可以讓村裡人幫忙打，從城裡買太麻煩了，東西也不見得好。”方隐年指着雲茸茸建議的箱子架子提出了建議。

“行。”雲茸茸也覺得東西太多了，方隐年肯定拿不走。

兩人一起去城裡，她也搭把手。

不過雲茸茸想起了一個問題：“你的錢夠嗎？”這上面的東西别看除了鍋都不貴，可加起來絕對是一筆不小的價錢。

方隐年點頭：“錢夠了。”他想把自己的存折給雲茸茸看，又覺得有些冒昧。存折除了給親人，也就是給媳婦了，他貿然讓人看，不是信任而是不禮貌。

從村裡到縣城，兩人路過了村後聚集地，雲茸茸已經被打量習慣了，可以說從結婚開始，家裡的熱鬧就沒有斷過。

不管什麼時候她走到村裡，都是被八卦的對象，剛開始下鄉的時候不理解，現在待久了就知道了，實在是太無聊了，得靠八卦打發時間。

要買的東西多，兩人準備從小東西買起，這一次兩人去的還是縣裡最大的供銷社。

雲茸茸之前去過一次了，這一次都不用方隐年帶路，走到了前頭。

兩人買東西，分工合作，雲茸茸負責挑自己喜歡的，方隐年則付錢裝東西。

東西雖然多，買起來卻很快，一兩個小時就買完了。

“我們去國營飯店吃個飯？”方隐年看了一下天色，這會兒回去家裡肯定沒有他們的飯了，幹脆在外面吃了再回去。

“可以啊。”雲茸茸點頭的沒有絲毫的猶豫，想到國營飯店的手藝，她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最近因為分家，加上要省錢給方向陽買工作，王梅做飯油都放得少了，她已經饞了好久了。

方隐年先把東西放到了桌角邊，從褲兜裡掏出了糧票和錢：“你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雲茸茸接過錢票，走到了小黑闆前面，看今日供應哪些菜，最後從裡面選了幾個自己最想吃的，紅燒肉，小雞炖蘑菇，還有一個煎豆腐，再來了兩碗大米飯。

菜點好了，就等着大師傅炒菜喊号端菜了，雲茸茸回到了座位上，一會兒叫号的時候方隐年肯定會去端菜的，完全用不上她。

雲茸茸這邊心思全在飯上，不遠處的政府家屬院，傳來了一陣謾罵。

“這都中午了，飯怎麼還沒好？”罵人的是個年輕的小男孩，看年紀正是上初中的年齡。

“來了來了。”廚房裡傳來了一陣小聲的回答聲。

不一會兒就見到一道身影端着炒好的菜走了出來，如果雲茸茸在這裡，第一眼都不敢認，眼前這個人居然是葉子。

要知道一個多月前，葉子還是一個十分明媚的小姑娘，可此時的她，表情麻木，再也看不見曾經的靈動。

“做出這副死人臉給誰看呢，不是你們家自己非要上趕着嗎？要我說，你們這種人，就是下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開始懷念失去的了。”

這些話，這一個月葉子聽了很多次了，一開始的時候還會去反駁，她不是自願的，好處也沒有拿。明明是小姑姑把她灌醉送到了老男人的床上，她醒來以後一切都成了定局。

現在卻不會反駁了，反而是保持沉默，反駁有什麼用了，換來的不過是譏笑，以及人後的挨打罷了。

她摸了摸長袖裡面的傷，在想這一次要幾天才能好，以及，會不會還沒好又增加了新的傷痕。

葉子将飯菜都弄好，自己則回了廚房。

吃着吃着飯，她的眼淚就下來了。她想爸媽了，想以前的爸媽，而不是現在知道她的遭遇後，隻能歎口氣，抱着她哭，讓她忍着的爸媽。

她有時候甚至黑暗地想，要是那會兒她嫁給了方隐年就好了，她的人生肯定不會走向今天這條路。

可惜，沒有如果。

雲茸茸她們吃完飯，就準備回去了。從國營飯店出來，路過一個岔路口，從另一條路進去就是政府家屬院。

方隐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錢玉蘭，她這會兒行事匆匆的，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