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陰雨連綿,瑪麗走在樓梯上還能聽見雨滴落在馬車頂上那噼裡啪啦的聲響,外面的雨似乎越來越大了。
樓梯可謂稱得上是年老體衰,兩人走在上面咯吱作響,夏洛克的腳步很快,瑪麗跟在身後也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三樓的房門是打開的,夏洛克一邊進屋一邊将外套和禮帽脫下,瑪麗跟在身後進了屋子四處打量。
這仿佛狂風過境的屋子和自己的房間倒是差不多,隻是面積更大一些,廚房的桌上還擺放着一堆化學實驗器具,各種玻璃瓶酒精燈一類,如果沒看錯,櫃子上的玻璃器皿裡似乎還泡着兩個眼球。
客廳内站着一個高大的男性,瑪麗站在門口看着男人,身形要比夏洛克還要高大一些,大約六英尺四英寸①,腰背挺直,兩腿結實有力。
男人站在窗邊,窗外是昏暗的天氣,房間内的煤油燈從他的背後亮起,更加襯托出他寬闊的臂膀。
衣服整體挺括,三件套的西裝看上去就價格不菲,領帶之上是凸起的喉結。
他左手将一把黑色雨傘當做手杖一般撐在地上,微微側過半個身子,視線從窗外移向室内,高挺的鼻梁在燈光的照應下顯得他五官都帶出一絲鋒利的意味。
可是等到他轉過來露出整張臉的時候卻又顯得柔和。是一副會讓人沒有防備心,迅速信任他模樣,嘴角始終挂着微笑,看上去十分有禮貌,幹淨的臉龐沒有時下紳士們喜歡留着的胡須,看上去年紀比夏洛克略大一些,但是也十分年輕,整個人莫名自帶一種成熟又穩重的氣質。
非常難以形容的氣質,瑪麗不知為何,看到的微笑後背卻有種汗毛豎起的感覺。
心髒的跳動不自覺開始加快。
興奮?亦或者緊張。
男人微微躬身:“看來你有一位嬌客,夏洛克,真是意想不到。麥考福特·福爾摩斯。向您問好,小姐。”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從胸腔内鼓動着蹦出來的,每一個單詞的都帶着粘連的尾音。
相比之下夏洛克說話的時候每一個單詞都更跳躍,如同鄉村舞會裡牽着手活潑舞動的少年。
而那個男人的語言則像是列隊前進的方陣,一字一句都帶着摩肩接踵的軍隊步步緊逼的壓迫。
他的言語所指,就是勝利的方向。
瑪麗見狀幹脆摘掉了禮帽,幾縷碎發垂在耳邊:“倒是我有些冒昧了,先生”
麥考福特似乎對這樣一位與衆不同的小姐見怪不怪。
夏洛克随手從廚房的角落裡找到了一套茶具倒了兩杯熱茶,他就知道麥考夫會幫他準備好的。
麥考福特伸手示意“還請喝一杯熱茶吧,稍後我會安排托馬斯送您回去。”
說完,他看向了夏洛克,似乎并不覺得自己安排起兄弟的客人有什麼不對。
夏洛克撇撇嘴,到底還是跟麥考福特去了另一個房間。
瑪麗左看右看,幹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始喝茶,甚至還有幾分閑情逸緻從桌上拿起一份煙灰的辨别方式看了起來。
口袋裡還有2英鎊,能蹭免費馬車,瑪麗是不願意多花一便士去叫公共馬車的。
麥考福特和夏洛克在屋子裡說着什麼瑪麗不得而知。
很快夏洛克就走出了房間:“讓她重新買一個,可真是無聊,一個戒指都讓你興師動衆起來了!”
瑪麗聽到戒指兩個字,耳朵立刻就豎了起來。
麥考福特站在門口依然是那副微笑:“夏洛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夏洛克癱在另一邊的長沙發上:“NO,麥考夫,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忙。煩請你送我的朋友回去。再見!”
瑪麗聞言立刻起身:“格蕾絲丘奇街加德納珠寶店,謝謝。”
這個時間舅舅應該在珠寶店裡,瑪麗露出和這位麥考福特·福爾摩斯先生一樣的笑容說到。
麥考福特伸手示意:“當然,我的榮幸。”
瑪麗點點頭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夏洛克,明天下午兩點,我再來拜訪。”
夏洛克躺在沙發上:“明天我可說不準。”
瑪麗:“下午兩點,夏洛克,一件你或許會感興趣的事情。”
夏洛克看了看瑪麗:“好吧。我盡量,如果我有事離開,會讓維金斯給你送信。”
麥考福特并不催促,就站在門口等待着。
瑪麗和夏洛克說完就離開了,出門的時候甚至還貼心的帶上了房門。
車夫還在門口等待着,麥考福特在門口撐開傘:“請。”
瑪麗也沒客氣,麥考福特先生倒是很紳士,雨傘的大部分都在瑪麗的頭頂,自己的大半部分倒是在傘外。
兩人上了車,麥考福特與瑪麗呈斜對角坐着,麥考福特敲了敲車廂:“格蕾絲丘奇街,加德納珠寶店。”
封閉的車廂内麥考福特的聲音更加低沉了,就像是在瑪麗耳邊說的一樣,瑪麗沒忍住摸了摸耳朵。
這個舉動讓麥考夫多看了一眼。
昏暗的車廂内瑪麗也在看着麥考福特,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狹小的車廂内顯得十分有存在感,即便是坐姿也看得出這是一位健壯的紳士。
雙手搭在膝蓋上瑪麗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麥考福特始終表現得十分溫和有禮,并沒有因為瑪麗的穿着和行為而露出什麼情緒和批判的态度。
一直到珠寶店前麥考福特都一言不發,瑪麗在車子停穩後自己打開了車門,幾個健步沖了出去。
麥考福特坐在車廂裡看着瑪麗的背影微微挑眉,随後輕輕敲擊車廂:“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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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德納舅舅果然在珠寶店,看到冒雨回來的瑪麗倒是吓了一跳:“我的天哪。”
因為有夥計在,加德納先生并未多言,隻是讓瑪麗趕緊進屋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