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還是高估了自己,赤裸上身的喬治德維克身上有一股詭異的惡臭,雖然經過一定程度的保存,屍體沒有腐爛,但是氣味絕對要比所謂貧民窟的穢物氣味更加恐怖,而一個慘白的屍體也絕對不會那麼美觀。
蒼白的臉上一隻眼睛合攏,另一隻眼睛微微睜開,半露不露的眼球有一種渾濁的灰綠色,頭發左一塊右一塊的斑秃十分明顯,左手的小臂上有非常明顯的一大片紫黑色淤青一樣的顔色,
腹部微微鼓脹,有淡淡的綠色。
斯坦福看了眼夏洛克:“要不要搬出來檢查一下?”
瑪麗不知道為什麼,胃裡泛起一股酸水,那種惡心的感覺忽然湧了上來。
純粹的生理性痛苦是無法用理智壓抑的,瑪麗捂着嘴轉身,斯坦福先生眼疾手快,一下子将旁邊的垃圾桶踢了過來。
這樣的反應他看多了,每年新入學的孩子都這樣,參與解剖課之前都信誓旦旦,覺得自己能行。
結果呢,都和現在的瑪麗小姐一樣,在垃圾桶邊嘔吐的頭都擡不起來。
夏洛克:“瑪麗,還好麼?”
瑪麗背着身嘔吐,但是卻在嘔吐的間隙喘着氣回答道:“你先看看死者,我緩一下就來。”
說實話,瑪麗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狼狽和不堪一擊,隻能背着身擺手讓夏洛克離開。
夏洛克也知道此刻瑪麗是不願意讓自己看到她如此狼狽的一面的,決定先和斯坦福把屍體擡出來再看看瑪麗如何。
伴随着福爾馬林,屍體腐爛的臭味,嘔吐的酸水腥味,瑪麗内心一遍又一遍的給自己鼓勁打氣,自己能行,自己一定可以,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旁邊遞過來一個手帕,是夏洛克的。
瑪麗接過手帕擦了擦嘴:“我好多了,謝謝你夏洛克。”
斯坦福先生已經将屍體放在了旁邊的鐵台子上,瑪麗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努力壓抑住胃裡那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再次看到那慘白的屍體,瑪麗慶幸胃裡已經沒什麼東西再吐出來了
觀察了一番屍體,瑪麗開始讓理智回歸,想要看看有什麼自己能從中得到的信息。
喬治的屍體的整個胸口到腹部位置是一道Y字形縫合,從腹部往下用白色的棉麻蓋着。
夏洛克從口袋裡掏出一片放大鏡自己查看縫合口,斯坦福站在一邊:“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
瑪麗也走到屍體旁邊,夏洛克将放大鏡遞給瑪麗:“你來看看,能看出些什麼?”
将放大鏡沿着屍體的腦袋,脖子,耳朵後面等隐秘的位置檢查完,瑪麗将視線移向了縫合處:“屍體被重新打開過。”
胸口的位置,是二次縫合。
瑪麗将放大鏡遞給斯坦福,指尖指着胸口中部的縫合線,在這裡,從這裡重新剪開縫合過,皮膚上有原本的縫合針口,縫合線的顔色也不一樣。
雖然在昏暗的環境下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利用放大鏡放大後,胸口的縫合線确實有一定區别,而且再高超的醫生也不可能在兩次縫合中完全重複上一次的縫合針口。
斯坦福略微皺起眉頭:“不可能,第一次解剖之後屍體一直放在這裡,沒有聽說再次檢查的情況。”
瑪麗站在一邊,思索了一番:“每次檢查都會有記錄麼?”
斯坦福:“當然,不論是案件相關的還是我們教學用的,每次隻要解剖都會有登記……對了,我去找一下,你們在這裡稍等。”
說完斯坦福就轉身走出了解剖室:“我去辦公室裡找找,所有的解剖記錄都會在辦公室裡存檔的。”
瑪麗和夏洛克在原地等待着,夏洛克繞着屍體走了兩步:“這裡是捆綁的痕迹。”
夏洛克指着屍體手腕和腳腕的部分,擺放超過了一周的屍體上已經浮現了很多的痕迹。
在瑪麗未曾接觸過的領域裡,夏洛克像是教導學生一點點的指出屍體上那些痕迹所代表的背後含義。
瑪麗從未體驗過如此教學,不說如癡如醉,但是也是收獲頗豐。
夏洛克在解釋過目前能看出的傷痕後看向瑪麗:“你覺得這些痕迹代表了什麼?”
瑪麗思索片刻:“在失蹤的這一周裡,這位德維克先生恐怕是被關在什麼地方當做供血者,他的手腳都被捆綁過,小臂上的傷痕可能是搏鬥之後留下的,他這樣一個在工廠裡幹活的高大男性,能和他對抗的應該是一個身高體重差不多的壯年男子,腦後的位置還有傷口可能是被人用棍棒之類的東西打過?我認為可能是兩個甚至以上的人襲擊的,如果一開始打算打暈帶走,那麼這群人可能并不希望把事情鬧大,這樣一想的話,如果隻有一個人行動,把德維克先生打暈拖着走可能會比較耽誤時間,但是有兩個及以上的人擡走,可能更符合他們的想法。”
夏洛克也贊同:“沒錯。”
瑪麗;“而且看這兩處傷口……”指着屍體上小腹部左側的位置還有左腿外側繼續說道“同一側的傷口,一個人不會右手既拿着棍棒又握拳。”
将夏洛克拉到一邊,瑪麗思考了一下幾處傷口的位置然後開始演示:“我認為第一下應該是一個人用棍棒攻擊了德維克的後腦勺,以為這樣可以打暈他”
說話間瑪麗用手帕掃過夏洛克的後腦勺,夏洛克轉過身面對瑪麗:“正常人背後收攻擊後會第一時間轉過身,他直面了攻擊的人。”
瑪麗點點頭:“兩人這時候開始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