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有跳舞的心思。
把頭發挽起來的厄桃斯擡頭看了會兒阿文刻斯,沒發現他露出什麼破綻——他長大之後多數時候面容溫和,不再像十幾歲的時候什麼都挂在臉上。
阿文刻斯側過視線,忍耐着厄桃斯的碧綠美瞳和金發。他不知道厄桃斯什麼時候會開口,但他不想做先開口的人。
他熟悉自己的老師,知道她傾向于後發制人。安室透被厄桃斯支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交易什麼的他根本就不在意!
如果來的真是喜歡清場的波爾斯,那會被她殺害的三個逃犯就真是自己的禮物了。
說到底,是烏丸我行不僅把波爾斯換成厄桃斯,昨天還端掉他私下組織在群馬的一個情報處。
厄桃斯察覺了阿文刻斯的小心思,笑盈盈地開口道:“哎呀,阿文。波爾斯太累啦,我才過來替她看看呀,還是說,你對他的決定有什麼不滿嗎?”
阿文刻斯溫潤道:“怎麼會呢?老師能來,我心裡有多高興怕是怎麼都無法描述……”
厄桃斯聽後道:“既然高興,那就開心的笑笑呗,這種假惺惺的笑我可不接受呦。”說着,她就伸手想去挑起阿文刻斯的唇角。
阿文刻斯擋住她的手,讓它重新放到自己肩膀上,有點不知如何是好。雖然吃過藥,但是他精神和身體上都很痛苦,他實在笑不出來。
但是不笑又會被厄桃斯抓住由頭找茬,他還在思索,就聽厄桃斯換了個話題,跟他談起了油畫。
阿文刻斯内心松了一口氣又提上來,不知道她要搞什麼。
阿文刻斯自己沒上船前設計陷害波爾斯,讓她被警察纏上。作為烏丸我行身邊的助手,波爾斯經常出現在公共場合。他也不是要捉住波爾斯,隻是純粹想看烏丸我行吃癟。
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愛爾蘭他們的樂子,反正琴酒也會在,資料的事不會有誤。
但由于烏丸我行提前察覺到阿文刻斯的動作,不止換掉了波爾斯,琴酒也并沒有上船,而且出于厄桃斯的建議,琴酒給本不需要來的波本發了任務,把他叫上船去。
于是發現烏丸我行動作的阿文刻斯,他在登上波朗西斯号後,就先躲着黑麥把上船的富商政要都查了一遍。
他讓三女去見厄桃斯,厄桃斯果然出于有趣給她服下性質極為活潑的實驗産物。
并且——阿文刻斯回想到,三女殺害了她的長姐。這下,由岡三女引起的兩件事下,即使是厄桃斯,也要應付新田氏一段時間了。
阿文刻斯垂眸,和厄桃斯對視,她還是很溫和的把笑臉挂在臉上。
實在太久了,太久了……
換過多少曲子了?
一個小時了嗎?膝蓋愈發疼痛,阿文刻斯聽着耳邊厄桃斯的絮絮叨叨,心情也逐漸不受控制,一會兒悲傷,一會兒暴躁起來。
阿文刻斯眼前的金發碧眼女人有時會變成灰雁的模樣,叫他不忍直視。
怎麼還不結束?
安室透呢?他怎麼還不過來找他?
厄桃斯一直和阿文刻斯閑聊,他受不了這些無邏輯無内容的話,這種句子容易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
安室透去的好久,他那邊出事了?她什麼時候能聊點有用的東西?他不能引出這些話題,賓加剛死在他手裡,他不想殺特基拉他們,他沒有面臨朗姆暴怒的萬全準備。
厄桃斯什麼時候能結束?她對他真的沒有一點師生情誼在嗎?
烏丸我行、烏丸我行、烏丸我行!
阿文刻斯内心情緒正激蕩,就被厄桃斯用力捏了肩膀一下,叫回注意。
他眼前有些重影,阿文刻斯看不太清厄桃斯,隻能盯着她開合的、飽滿的嘴唇,他辨認着唇形,它們和耳邊的聲音重合。
他聽到厄桃斯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小時候和青梅互發的郵件嗎?她是不是你的朋友?”
捕捉到關鍵信息的阿文刻斯集中精神,右手半托半牽着厄桃斯的手在舞池裡穿過幾對舞伴,他輕聲道:“……您、”阿文刻斯意識到不能和厄桃斯講個人隐私,于是換了個句子,承認道:“我們是朋友……麼?”
厄桃斯離他太近了,聽到了阿文刻斯的疑問詞,她開心的揚起眉毛,又平複下來,繼續道:“青梅、貝爾摩德、白朗姆,奧——現在還可以加上岡三女,你身邊怎麼都是些女性朋友?怎麼啦?是同性讓你感到不安了嗎?”
聞言,阿文刻斯呼吸一窒,兒時烏丸業成帶着狐朋狗友圍繞他的畫面在身邊閃爍。
還有從很久以前就讓人心生畏懼的烏丸我行。他不變的容顔和壓迫,都是少年時期阿文刻斯夢中吃人的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