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江籬按着平日裡的時辰趕去了醫館。
也許是山豬吃不了細糠吧,。她是真過不慣衣來伸手翻來張口的日子。芸香幾個本要都跟着她出門,她好說歹說幾個人拉扯好一會,她最終答應帶着春櫻一起才出了門。
她到的時候,趙掌櫃也才剛到醫館,看江籬帶着人從大門口進來,她“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江大夫,你怎麼來了?”
江籬一下警惕起來,“咱們不是說好的每月二兩銀子,我在你這兒坐診嗎?趙掌櫃不會不認了吧”。
“怎麼會呢”,趙掌櫃與她陪笑,“我這不是想着你或許還要忙殿下那邊嗎?”
江籬擺擺手,“他那到處都是人,我可幫不上什麼忙”。
“那我讓人去和楊嫂子說一聲,今日來艾灸?”。
“嗯嗯嗯”,江籬撸起袖子收拾旁邊的藥材,“快去快去”。
她拿起一株小小的幹草嗅了兩下,這裡竟有荊芥,也就是貓薄荷。
貓薄荷不僅貓有用,對人來說也有大用,不僅能舒緩焦慮助眠,還能驅蚊。
她把它單獨收到一邊,萬一哪天遇到咪咪了,或許可以試試。
想到咪咪,她不由得就想起了那隻幫她試藥的灰兔。個殺千刀的,竟然連隻帶傷的兔子都不放過,太喪心病狂了。
那邊王都尉一行也趕到了魏王暫時落腳的小院,聽到下人傳報他是帶着江大夫的娘親妹妹一塊來的,何總管不敢擅做打算,趕緊通報了書房的魏王。
齊大嫂和齊四丫手足無措的低着頭,一眼都不敢看周圍立着的人,他們隻知齊獵戶将齊二丫賣了個好價錢,何等人家卻是不清楚。
如今見衙門的官爺對這家的管家都畢恭畢敬,惶恐不安的心裡不由得就升了幾分期待。
老天眷顧,她們母女的好日子來了。
“我家大哥隻留下這一個侄子,誰知還生了那折磨人的怪病,幸而又江大夫妙手回春将人救了回來,不然下官都不知日後該如何再見我家大哥。今日上門叨饒,本是想當面跟江大夫道聲謝,不曾想竟剛好遇到了江大夫的娘親與妹妹,真真是巧啊”。
何管家面上雖是在聽他說話,實際上卻在打量鹌鹑似的母女兩個,不合身的半舊錦衣,牙口泛黃,頭發雜亂,不管五官臉型還是表情,哪哪看起來都和江籬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他捋捋胡子,面上一派客氣,“江大夫晨起出門去了,一時半會怕是趕不回來,王都尉公務要緊,不妨就将這兩人留下,待江大夫回來再做定奪”。
“這”,王都尉有些遲疑,王夫人适時開口,“原是我們來的不巧,江大夫既不在,那我們便不叨饒了”。
“怎麼這就要走?”,王都尉大為不解,“總要當面陪個不是吧”。
王夫人沖他笑笑,離了小院兩條街後才對他說,“這個時候她怕不是沒空聽你賠不是”。
若那母女兩個當真是她的家人,母女三個怕是要有說不盡的話要說,若不是她的家人,魏王定是要徹查這兩人是何居心,哪裡還有空閑搭理他一個小小都尉。
“哎呀”,王都尉猛拍大腿,“你怎得不早些提醒我,若那母女兩個不安好心,豈不是要牽連我?哎呀,不行不行,這樣不行,我得提前做好準備”。
“夫君”,王夫人對這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十分無語,“這母女兩個是自己個找到官衙的,你不過是吩咐底下照拂了一夜,又沒有真的做什麼,這有什麼好牽連的?現在最要緊的壓根不是這母女兩個”。
王都尉心下稍安,“那是什麼?”
“是沖撞了江大夫的人”。
王夫人拍拍他的手,語重心長的說,“母親是何脾氣你不是不知,我聽聞,大嫂當時可是逼着江大夫給母親行了禮的”。
王都尉聽到這裡腿一下子就軟了,“依夫人之意,現下該如何是好啊?”
心生惶恐的不止王都尉,還有楊大嫂。
先前,趙掌櫃帶着江大夫去她家的時候,她就感覺跟在她身邊的男子有些眼熟。
昨日聽到魏王在城外出現,她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那年剛娶親的燕王帶王妃出遊,不料路上突降大雨,一行人去了别院避雨,那日出現在她家小院裡的背影,和廊下背手看雨的人幾乎一模一樣。
隻是時間久遠,那個被江大夫叫小黑的男子又戴着面具,她一時沒有想起來罷了。
聽到夥計說“江大夫回來了,請您去醫館艾灸”,她一下子就慌了,魏王身邊的人,她何德何能,勞她動手。
她也顧不上老楊忙不忙羊湯攤上的事,當下火急火燎的就找了過去。
“這可怎麼辦呀,你說我去還是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