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尤其看的目不轉睛,這江籬真是個神人啊!
所以在江籬提出去城中買藥時,他毫不猶豫的就站了出來,“我跟你一塊去”。
白蘇倒是不反對去城裡買藥,他就是擔心銀子的問題。
“我有”,杜衡得意的從懷裡掏出一把混合着碎銀的銅闆,白蘇不喜反怒,沖上去就是一個暴栗,“這錢你哪來的?”。
藥谷弟子未出師前一律不準出外診病,聯想到他在谷外丢了銀針,白蘇就以為他又違背了谷中規矩,擡手就準備教訓他。
杜衡三兩步跳到江籬背後,“小師妹哭着喊着要吃燒鵝,我,我,我就”,他聲音越說越低,“我就多采了些藥材,賣,賣,賣給谷外的醫館換了點”,他說着說着就把自己說服了,脖子就硬了起來,“我是當大師兄的,總不能看着師妹一直哭啊!”。
大師兄?江籬詫異的在兩人之間來回看,這小屁孩竟然是大師兄!這世道是怎麼了?
眼看這兩人又要吵起來,她将脖子裡一直挂着的銀串子取出來,“我這也有些銀子”。
這是她離開丹城的前一天,趙掌櫃給她的。她應當是猜到了她的離别之意,特意借着給楊大嫂艾灸的機會,偷偷塞到她懷裡的。
昏迷着的人當晚就發起了高燒,看他又一次把藥吐出來,江蓠突然就明白了為何老年人看起來症狀沒那麼嚴重了。
太虛弱了。
同樣的病症引發的高燒,免疫力低下的人承受不了高溫,體溫一直維持在不上不下的地方,表面上看是不嚴重,但内裡的損害卻一點都不少,這一點從他們越來越虛弱的脈象上就能看出來。
白蘇聽完她的猜測若有所思的說,“那像你說的往現在的藥方裡加入甘草生姜大棗這幾味調和脾胃的藥,他們的症狀應該就能好轉”。
江籬搖頭,“麻黃桂枝易損傷津液,幹姜又是熱性的,得再配味滋陰的”。
“麥冬!”,默默聆聽的杜衡趁機插話,“麥冬養陰潤肺益胃生津,正适合他們現在的狀況”。
白蘇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後看向江籬,“江大夫你覺得呢?”。
江籬撓撓頭,想了一會兒後說,“我覺得天花粉會更好點”。
天花粉除了清熱生津外,還能消腫排膿,江籬覺得更适合村裡的人。
白蘇笑着搖搖頭,将麥冬和天花粉連着其他幾味替代的藥材一道寫到單子上。
“鶴城并不大,醫館中的藥材估計也不會很全,替代的我一并寫到單子上”,他事無巨細的交代兩人,“能買上最好,不能買上也别急,回來咱們再想辦法”。
江籬沖他豎大拇指,“還是白大哥考慮周到”。
她竟然忘了這是物資稀缺的古代,以為随便去一個醫館就能買到想要的藥材,實在太不應該了。
有村民得知他們要去城中自告奮勇的找上來說,“我知道一條近路,我帶你們走近路”。
“這”,江籬有些遲疑。
這人看起來和雷村長差不多年齡,胳膊脖子上還帶着瘡口才剛剛結痂,這個樣子去到外面,江籬擔心他會被不明真相的人攻擊。
“您身子還好全,送我們出去怕是會耽誤了吃藥,還是不麻煩了”。
“一半頓的不礙事”,叫雷石的男人不在意的揮揮手說,“我把你們送到山腳下,回來還能趕得及喝晚上的藥”。
如果不走近路,他們去到鶴城再折回來,最快最快也得四天。但若是走他說的近路,兩天就已足矣。
早兩天回來,這裡的人就能少受兩天罪。
臨走前,她從竹筒裡取出一根銀針交給白蘇,“他若是再燒,你便為他紮大椎穴降熱”。
“我,我,我”,白蘇雙手捧着那根輕如羽毛的銀針,滿頭大汗,像是捧了一座山,“我,我不行”。
江籬挑眉,“找不到穴位?”。
“不不不,不是”,白蘇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她是羨慕她的,尤其是看她和杜衡一起探讨的時候,心中甚至會想,要是她也能像師弟那樣有天分就好了。
她從未想過,自己這雙手也會拿起針,這對她來說,沖擊實在太大了。
次日一大早,雷石帶着他們穿過山洞一路往後山去走,路過一顆約摸兩米來高的樹時,摘了兩片葉子遞給江籬和杜衡,“如果迷路了就順着樹走”。
看江籬和杜衡一臉吃驚,他“嘿嘿嘿”笑了兩聲解釋道,“本來這條路不該讓外面的人知道的,但要不是你和白大夫,俺們這些人估計早就進鬼門關了,你們是去給俺們買藥,俺們可不能拖你們後腿”。
江籬和杜衡對視一眼,輕聲道謝,“多謝石大哥信任”。
面色黝黑的漢子撓撓頭指着前面的路口說,“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裡了,你們順着這條路往下一直走就能看到鶴城的城門,記住啊,迷路了就找樹”。
與此同時,另一幫風塵仆仆的人正火急火燎的往山上趕。
“這兒,這兒好,有山洞,趕緊把老三擡進去”。
“咱們在這兒休整兩天,養養精神,争取一舉拿下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