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瑛愣了一下,險些咬到自己舌頭,“那、那他們已經被抓了嗎?”
“嗯。”薛徵回答道:“這群人胡話連篇,說的話我們一個字都不會信,全家都已經抓進大牢了,查了才知道,他們幹這行勾當已經多年,都是一夥兒的,那些被騙的錢财,等核對完就會重新還給苦主。”
“忙完這事,我有兩日休沐,想帶你出去走走。”
薛瑛呆坐着,威脅她的那個男人就姓周,難道他和那個穩婆都是騙子嗎?根本不是真的知情人,就是看重她的身份,想來騙她的錢。
薛瑛竟然信了,實在是因為她自己也心虛,還真給對方送了一萬兩銀子。
懸着的心稍微松下來些,薛瑛緩緩呼出一口氣,心道原來是虛驚一場。
她靜靜地坐着,薛徵就在一旁看着她,給她倒水喝。
每次病了,薛徵都會衣不解帶地守在她床邊,薛瑛的身體一直很不好,總是生病,她知道哥哥其實并沒有很喜歡當将軍,也不喜歡打打殺殺,那年薛徵考中進士後,又突然跑去軍營,武甯侯發了很大的火,覺得他胡鬧。
可後來薛瑛才知道,兄長之所以去西南,是因為她體弱,需要吃一味藥,境内不常見,隻有西南的遊牧部落才有,然而兩國不合多年,平日貿易上往來也甚少,薛徵這才棄文從武,用了三年的時間,使那個部落俯首稱臣,薛瑛才經常吃到那藥,這些年與小時候比起來,身體好了不少。
與外邦的戰事都已經維持三朝了,五十多年的水火不容,薛徵隻用了三年,薛瑛比任何人都知道哥哥有多麼九死一生。
因為她是他妹妹,所以他義無反顧地護着她,可如果不是呢?
薛瑛的眸光黯淡下來,過了一會兒,她輕聲問道:“哥哥,如果他們說的話是真的呢,假如,我真的不是薛家的孩子,占了你真正親人的位置,你是不是也會覺得,我挺無恥的,這麼些年,你都白疼我了。”
“不要這麼說。”薛徵搖頭,他神情嚴肅,“且不說有沒有這回事,就算有,我們之間的情誼也不會變,這些年,你帶給我,還有爹娘,以及祖母,帶給我們的快樂都是真的,情也是真的,這些并不會因為血緣而改變,你對我是很重要的人,别去設想不會發生的事情。”
他說完,眼眸垂下,直視她,目光深深,語氣有些沉悶,“你這樣,也是在不信任我。”
薛瑛立刻搖頭,“沒有。沒有不信任你。”
“所以别瞎想。”薛徵笑了笑,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這種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
薛瑛心安了下來。
薛二小姐病了的這些時日,許多人想要登門探望,徐星涯來過一次,沒成想薛徵不讓一切外人探望薛瑛,怕打攪她養病。
徐星涯有些氣,他不想和薛徵起什麼争執。
小的時候,薛徵比他們都要大幾歲,也早熟,他們幾個同齡的孩子還在玩泥巴的時候,薛徵已經去國子監了,跟他們說不到一起去。
薛徵在外求學的時候,薛瑛都是和徐星涯在一起的,她身子骨弱,又養得嬌氣,都是徐星涯背着她去學堂,他将表妹視作自己的妻子,所以願意對她好,給她做牛做馬都是他的福氣,他喜歡哄薛瑛叫他哥哥,但薛瑛不樂意,她總說薛徵才是她的哥哥,隻有有求于徐星涯的時候,才會扭扭捏捏地叫他一聲“星涯哥哥”。
一聲而已,每次都能哄得徐星涯心甘情願被她當狗使喚。
後來薛徵歸家,薛瑛隻顧着黏她自己的親生兄長,就不大和徐星涯這個表哥一起出去玩了。
薛徵防他防得好像賊似的,生怕徐星涯将薛瑛拐走,可他隻是薛瑛的兄長不是嗎?憑什麼管妹妹如何與别的男人接觸。
來了幾次薛徵都不讓人進,徐星涯又想她想得緊,隻好做出翻牆的事情。
沒想到薛徵居然夜裡也守在薛瑛院中,看到他翻牆進來,怒急,兩個人險些在屋檐下打一場,徐星涯當然打不過薛徵,惡狠狠地罵道:“表兄這就有些不對了吧,瑛娘隻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所有物,她已經到了要出嫁的年齡,表兄不覺得自己這麼纏着她有些太不合規矩嗎?你個做兄長的,夜半三更還在親妹妹院中,你到底想做什麼!”
薛徵持劍守在廊下,“你也知道她已經到了要出嫁的年紀,男未婚女未嫁,你翻她院牆,可有想過若被外人看到,她該如何自處?”
徐星涯咬着牙說:“她本來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探望我未來的妻子有什麼不對!”
她就是要嫁給他的,幼時,長輩們都定好的。
薛徵冷笑,“癡想妄想,胡言亂語。”
他的劍狠狠抽在徐星涯手臂上,沒用刃,但和扇巴掌一樣痛。
兩個人就要打起來,薛徵不讓他靠近,冷聲道:“出去,别打攪她休息。”
薛瑛多夢憂思,薛徵将自己的肩甲挂在她屋中驅邪祟,她最近好不容易才好眠一些。
徐星涯隻能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怕吵到屋裡的人,真想撕爛薛徵那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