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練帶着一身冷氣回到别墅。
剛進房間就看見秋問池跪在地面上,不知道跪了多久,是不是一直在等她回來,秋練面上冷笑,拽起他的頭發,靠近低頭道:“哥哥這麼識相啊,那這次就自己選吧。”
面前被扔了各式各樣的道具,有大有小,秋問池隻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開始顫抖,在秋練不耐煩的目光下下意識伸手想選輕的。
手背被腳底踩中,秋練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他,随手就拿起個長鞭:“哥哥皮厚,我看這個就挺合适的。”
秋問池想躲,卻抽不開手,眼淚霎時落下來,鞭子還沒打下來他就已經抖得不行,縮着哭着。
秋練每次都被他哭得心煩意亂,用鞭尾抵起對方的下巴,“哥哥怎麼不說話?”
“别……”秋問池拽着她的褲腳,仰頭眼圈紅紅地求她:“求你了,小練,我害怕。”
他第一次說怕這個字,秋練跟他對視幾秒,丢了鞭子移開踩着他的腳,将人抱起來擦眼淚:“吓你的,哥哥别哭了。”
她把人抱到床上坐下,幫他理了理他弄亂的長發,先是吻着他的唇,而後半蹲在他跟前,輕聲問:“還敢不敢亂跑?”
秋問池搖頭,把頭埋在她肩上,淚水沾濕了那塊布料:“……我什麼也沒和她說,我是你的,小練。”
“哥哥知道就好。”秋練摸了摸他的頭。
她緊接着歎了口氣,“哥哥總是這樣我都不知道該對你怎麼辦了,做錯事要哭,打要哭,罵也要哭,上輩子是水做的嗎?”她捏捏秋問池的臉,但那話怎麼聽都是假的。
不知道怎麼辦,她可太知道了。
但顧非岚有句話說的是對的——想要更多,那就得付出更多。
她一抱着懷裡這個人,就再也不想松開了,哥哥明明是她的。但他又總愛惹她生氣,她要是生氣起來,遭殃的不還是他。
“小可憐兒。”秋練突然道,“以後叫哥哥小可憐兒吧。”
秋練擡起他的臉看向自己:“是不是很恨我,想殺了我嗎?但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哭,隻會哭,那不就是小可憐兒嗎。”
“我不是。”沉默半響秋問池說:“我有媽媽,她要醒了,讓我去看她吧。”
“……”
原來是有媽媽的小可憐兒,那她的媽媽呢,秋練如是想着,被秋世宏害死了,跳樓了,但秋世宏也死了,好吧,她隻有哥哥了。
她不想承認,她想讓秋問池離不開她,但好像她才是那個離不開他的人。
所以誰才是那個小可憐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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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問池站在病房外,手放在門把手上。
他輕輕推門而入,緩步走向那個病床,丁琳娜并沒有醒,不知道是顧非岚在騙他還是那個護士看錯了。
但他已經很久沒來醫院看她了。
秋問池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下,靜靜地看着床上昏睡的人,他或許有點想哭,但怎麼都哭不出來,平時秋練一對他做什麼他就會下意識流淚,那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眼淚并沒有任何用處,但他身上也隻有這個真正屬于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都要帶着那個腿環,即使來見親生母親也不能摘下。
所以活着是為什麼,不過是因為那麼一點念想和執念在支撐。
他不會像顧非岚說的真正解脫,除非有一天願意直面死亡,他很想快點到那一天,但現在還是得留在秋練身邊,并且自願。
這樣想來,以前和丁琳娜東奔西跑,無以為家,又苦又累,但卻是他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光了,再也不會有了。
遠處太陽西下,昏黃的餘晖照進病房,秋問池的身影趴在床邊,沒有說過一句話。
秋練坐在車裡,指尖不停點擊着屏幕,極為入神,直到旁邊的車門被拉開,副駕駛坐了人,對方貼過來親了親她的臉。
秋練扔開手機,按着他的頭就吻上唇瓣,重重地親了一下,被放開時秋問池才道:“……她沒醒。”
秋練一幅我就知道,嘲諷地說了個字:“蠢。”
秋問池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沒應,轉頭看向窗外,耳邊又響起秋練的聲音:“哥哥也别傷心,腦子不好也不能怪你……”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秋問池表現得也很不耐煩,“能不能别說話。”
秋練饒有興味地瞥了他一眼,随後将車開了出去,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握起他的放在唇邊吻了吻,“哥哥膽子真大,不過還有我在呢,怕什麼。”
秋問池一言不發 ,安靜地望着前方。
秋練手指勾着他長發,一直沒有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