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和她又沒什麼關系,拂曉聳聳肩,她隻要做好她的貴妃就行了,天天在宮殿裡吃香喝辣,好不痛快!
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去自找麻煩!
旁人不可直呼帝王名諱,拂曉廢了好大勁才打聽到小帝王的名字。
寶若啊,寶若。
挺好的,盡管他是個世人眼中的昏君,可在先帝先帝後眼中,他也是像珍寶一樣的存在吧。
寶若隻有拂曉這一位後妃,很快整個皇宮裡便傳出了帝王與貴妃如鼓琴瑟,故劍情深的佳話,寶若經常會來拂曉殿裡,有時隻是喝喝茶,有時會歇在這裡,拂曉專門收拾了偏殿,供寶若不開心的時候在殿裡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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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孤有一事,在心頭萦繞許久,卻不知作何解,不如說予你聽聽,你也幫孤想想辦法。”寶若随手下了一枚黑子,随口道。
“陛下且說。”
“晏城地方官員曾上奏說,去年收成不好,請求孤撥款以撫慰人心,孤特派身邊的人去查看了,果然如他所說,晏城百姓皆面黃肌瘦,衣不蔽體,孤便準了他的奏章,可是相國卻說國庫空虛,有道晏城城主私下裡收受賄賂,增加賦稅,此番上奏不過是貪婪無厭想要再多吞一些銀兩,不如去查了他的家,讓他把吞進去的銀子吐出來,一半拿出來充盈國庫,一半用來赈災。”
說到這裡,寶若已無心下棋,他揉揉眉心,“可據孤所知,那晏城城主平日裡兩袖清風,廉潔奉公,他府上裝潢也素雅的很,丫鬟小厮更是沒有幾個,何來受賄一說呢?”
“相國說從晏城主府裡至少能查出八百萬兩白銀,孤絕不會無故吵一位良臣的家,可孤又能從哪裡給他變出八百萬兩白銀來呢。”
他不能動用國庫,動靜太大,相國定會有所察覺。
八百萬兩,八百萬兩,業國本就是個小國,相國這是要逼着他搜刮民脂民膏啊。
拂曉靜靜地聽着,這些日子以來,她慢慢的發現,這位年輕的帝王的為人與處世作風和民間相傳的簡直判若兩人。
一開始寶若在她這裡還裝出一副穩重老練的模樣,可他到底還隻是個孩子,才比當時的薄暮大了一歲,漸漸的,他就越來越疏于僞裝,露出了獨屬少年人的幼稚的一面,比如特别喜歡爬樹摘山楂,挑食不愛吃香菇。
可他另一方面又相當有才幹,殺伐果斷,他很有自己的一套獨立的理論和想法,遇到什麼問題和辯論他總能說得頭頭是道,提出别人想不到的觀點,處理國家事務時他更是謹小慎微,權衡多方面的利益。
拂曉内心疑惑着,為什麼民間的傳聞和真實的寶若會差這麼多,甚至說是大相徑庭。而他與姜綸之間更是矛盾已久。
“你知道嗎小滿,相國給孤的感覺就像是兩個對立的靈魂被裝進了同一具軀殼裡。”
“相國一面是什麼所謂擁帝派的核心,一面又處處與孤作對,他拉攏一衆朝臣,不僅打壓新帝派的勢力,你可知道他甚至打壓孤的勢力,孤身邊本就沒幾個得力心腹,這下更是孤掌難鳴,無奈心餘力绌,隻好任他擺布。”
“孤看不懂相國,他若是想要這個位子,他大可直接搶過去,隻要能對業國有益,孤甘願拱手相讓,反正孤身後沒有什麼人,他若是怕後人搬弄是非,孤可以寫一紙禅讓書,可他偏偏不要這個位子,誰也不知道他心裡究竟想的是什麼。”
寶若說着說着,有些頹喪,幹脆直接躺倒在榻上。他眼睛盯着上方粉色的床帳,嗅到了一股幽幽的花香,這個味道似乎有使人放松精神的功效,他感到些許安心。
他很喜歡沒事兒就來找這位姜滿聊聊,她懂得很多,無論他說什麼她都能接的上話,她不會長篇大論的一直說個不停,隻是适時地提上兩三句建議,卻能給他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最主要的是......她好像和姜綸起了異心。
古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拂曉眯着眼睛,就像寶若說得那樣,姜綸實在是過于矛盾了,他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如此看來,那些傳言裡的什麼增加賦稅,默許官員受賄,應當都是姜綸做的。
寶若愛民如子,将業國看得比自己還要重,他在那些奏章裡提出的要點和意見無一不是與業國建設和百姓民生有關的,隻怕是姜綸将那些奏章全部駁回了,自己重新胡亂寫了那些誤國殄民的奏章,而他寫的這些奏章,才是最後公示于衆的。
可是姜綸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業國越來越好對他并沒有什麼壞處啊。
等等,業國變好......壞處......
拂曉心裡冒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陛下,你身邊可還有信得過的人?”
拂曉摸了摸手腕冰涼的玉镯,凝重地問道。
“雖然隻是寥寥幾人,但還是有的。”寶若點頭。
“這樣,您聽我的。”
拂曉趴過去,對他耳語了幾句,寶若雖不知為何要這樣做,可這些日子以來早已把拂曉當作自己人了,他說:“好,孤這就安排下去。”
“等等,”拂曉突然想起什麼,将人叫住,她摘下頭上的點翠發簪,耳墜,脫下手腕上的镯子,放進一隻手帕包住,又打開她的梳妝櫃,翻出幾樣東西交予帝王手裡。
“把這些首飾全部拿走吧,雖說少但也能頂幾個錢,這幾張銀票是我帶過來的嫁妝,所有東西林林總總算起來也差不多有兩百多萬兩,你快拿去吧,至少能解現下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