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溫熱的灰燼飄在拂曉臉上,她失魂落魄地摸了摸灰燼落下的地方,閉緊雙眼顫了顫,不讓眼淚流出去。
小滿已經走了。
拂曉捏緊掌心,那裡有小滿沾着血給她留下的半個字,她攏了攏衣服站起來,袖口處仍殘留着小滿身上的污血。
她沖向晚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晚晚,你的衣服我弄髒了,我會賠給你一件新的。”
向晚看着少女仍有些紅的眼尾和鼻尖,這個微笑在他眼裡便成了一個脆弱的強顔歡笑,他張開雙臂想将眼前人攬在懷裡,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手臂擡到一半又生硬地僵住。
最終他隻是揉了揉拂曉的頭發,“應該是我說對不起,讓那厲鬼逃走了。”
拂曉疲憊地趴在護欄上,裸露出的手指被冷風吹得泛紅,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河面,銀色的月光照在如绫羅般的河面上,風吹皺了綢緞,上面便漾起一圈一圈的碎銀。
幾百年前她跌入的那條小河,是不是也如這裡一樣好看呢,大概是吧,不然小滿怎麼會去那裡呢?
小滿那麼愛漂亮,一定會去最好看的河邊自殺。
她出神想着事情,半響才回過頭,對向晚說:“我們回家吧。”
那厲鬼,她還要再細細調查一下。
掌心裡的半個字,厲鬼的突然出現以及神秘的“那位大人”,都值得她好好琢磨。
至于向晚的身份......拂曉搖搖頭,想把那些雜亂的思緒全都搖出去。
“青雲将軍,”拂曉行了個禮,“小滿一事就算過去了,煩請您如實向上禀報。”
她在“如實”二字上咬了重音。“您請回吧。”
—
有法力還是好。
——上一秒提出回家下一秒就能攤在沙發上的拂曉如是想到。
好累,今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直到回到熟悉的地方拂曉才放松下來心裡那根一直緊繃的弦,睡意襲來,她幾乎是一瞬間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唔......好像有誰在用熱毛巾幫她擦着臉,還挺舒服的。
拂曉在昏睡中用臉頰蹭了蹭熱毛巾,是卓憐爾那孩子吧,他昨晚從姨奶奶家回來之後是不是睡在自己家了來着?
不對,去姨奶奶家了嗎?
小滿......拂曉從睡夢中驚醒,猛地坐起來,用手捂住狂跳着的心髒,大口大口喘着氣。
天亮了。
她是從自己的床上醒來的,沾了血的外套被脫掉了,貼身的衣服沒被動過。
哪有什麼卓憐爾,拂曉下了床,拉開窗簾,外面陽光大好,她在出門洗漱的路上路過穿衣鏡,腳步停下,她看到了自己滿頭都是汗。
昨夜好像夢到小滿了。
拂曉心不在焉地刷牙洗臉,換了一套家居服,剛出卧室正好看見向晚端了一盤餃子放到餐桌上。
“你醒啦,正好來吃早餐,”向晚去廚房洗了手,把圍裙摘下來,“憐爾說他有事情,不跟我們一起吃了,應該是跟同學約好了一起出去玩。”
“嗯?”拂曉捏了一隻餃子放進嘴裡,皺着眉頭說:“不能吧,他今天要去給他表叔拜年的。”
卓憐爾父親那邊的親戚隻有他親表叔待他好點,在小憐爾剛失去雙親的時候還搬過來陪他住過一段時間,幫着處理卓父生意上的事情,替小憐爾打點好了一切,隻等着他成年之後再交予他手中,當時替林長英打官司的律師也正是表叔從中幫忙牽線。
隻是表叔一家人久居國外,平日裡來回跑生意就不算了,隻有過年的時候會飛回桃州,短暫的和卓憐見個面。
“我給他打個電話。”拂曉在紙上捏捏沾了油的手指,撥通了卓憐爾的号碼。
“喂,姐。”卓憐爾接的很快,聲音聽起來很愉悅,“我在外面了。”
“你上午會回來的吧?”拂曉不想過多的幹涉卓憐爾的小秘密,隻是提醒了他兩句,“别忘了十點鐘左右去你表叔家,帶上前兩天我拿回來的白底青玉镯,我就不跟過去了。”
“放心吧姐,”卓憐爾在那邊笑得開心,“那隻玉镯我看着品質不錯,表嬸肯定會喜歡的。”
拂曉挂了電話,小聲嘀咕一句,“笑的跟二傻子一樣,這孩子肯定是談戀愛了。”
那隻白底青玉镯是托潮汐從天廷帶下來的,不很貴重,但是底子溫潤雪白,一抹陽綠襯得濃郁豔麗,饒是拂曉這樣對玉一竅不通的人也能看出那隻手镯的精巧與典雅。
拂曉看看時間,估摸着潮汐應該快來了,正好請她吃頓飯順便感謝她,不過......
她偷偷瞄了眼向晚,他正背對着拂曉疊衣服,感受到背後傳來的視線,向晚回頭莞爾:“怎麼了?”
“哦,沒什麼,就是待會兒潮汐要來家裡。”拂曉吞吞吐吐地說。
“嗯,那你們好好聊聊天,玩一玩,我正好要出去處理些事情。”
向晚摸摸口袋,掏出一隻藍色的小盒子遞了過來,“這個送給潮汐吧,我還沒好好和她相處過,這個就當作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