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小心翼翼地避開一隊隊巡邏的鬼,翻下來,戳破窗紗,往裡探去。
這間也沒有。在撲空數不清的房間之後,拂曉盤腿坐在房上,陷入深深的沉思。
她大概是傻了,拂曉驚恐地晃晃自己的腦袋,想把水甩出來,晚晚既然是酆都界的超級大貴客,肯定不可能在這些普普通通的小房間小庭院裡啊!
念及此處,她不禁轉移視線,向來生殿裡最中央、最富麗堂皇的一座宮殿眯了眯眼,肯定地點點頭。
早該先去那裡的嘛!
拂曉準備一個大跳,美滋滋地想躍到下一座房頂上——
“啊!”
可身體仿佛重有千斤,拂曉感覺自己在起身的瞬間腳腕好像被誰抓住了,帶着她往下墜,一不留神摔了個狗吃屎。
膝蓋!膝蓋肯定碎了!
她算是發現了,雖說青雲将軍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可以使她不再受傷,可這法子也是有限制的,似乎隻有在外力有意而為之的情況下造成的傷害可以被避免,比如在小清山上和燒烤店那兩次,鬼怪都沒能在她身上造成傷害,可是像她平時不小心崴着腳或者腦袋撞門上這一類無心卻意外造成的傷害就無法被避免。
倒真是個奇奇怪怪的法術。
“誰!”
拂曉爬起來猛一回頭,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紅燭。”
怎麼回事兒,他不是被邀月仙君的大石塊兒給壓在下面了嗎?
這會兒看起來衣冠整齊,可看不出一點狼狽的模樣。
大概是她把疑問都寫在臉上了,紅燭嗤笑一聲道:“你以為區區石塊能傷到我?”
“你們欺人太甚,現在你落在我手裡,你以為還能輕易逃出去麼。”
那就去找邀月仙君和來儀啊,找她幹什麼!
剛剛那場戰鬥她可是連一根頭發絲都沒參與!你們明明都看見了的!
拂曉在心裡欲哭無淚地喊冤,面上卻泰然自若,耳畔一熱,三尺水赫然出現在手中。
“紅燭,我勸你想好了再動手。”
“我紅燭做事從不考慮後果。”他眼睛裡淬了毒一般,陰笑一聲,擡手就要打向拂曉。
拂曉劃過一道雪白的劍氣,讓紅燭閃了過去,那劍氣便打在屋檐上,轟得屋檐破碎,爛開一個大洞。
“是什麼人!”
兩人動靜太大,驚起一隊巡邏鬼差。
拂曉暗道不好,便不再逞強,催動掌心的法陣,彼時紅燭手中一道鬼氣打過來,被趕到的鳳來儀一劍劃開。
“紅燭?”她蹙了蹙眉。
“有生人闖入來生殿!”
鬼差越聚越多,鳳來儀眼見情況不妙,推開拂曉:“這裡由我和邀月仙君拖着,你先去找芳菲客!”
拂曉避開幾隻鬼差的攻擊,隻能點頭:“好!”
鬼差哪裡是輕易能躲過的,幾人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不斷地有巡邏鬼差湧過來,見着拂曉就砍。
親娘啊!
好在鬼差皆是頁鬼,對拂曉來說幾乎沒什麼殺傷力,無非是難纏了一點,她奮力沖出重圍,艱難地跳了幾個房頂。
“霍監察長,那裡有生人!”
拂曉一劍斬殺幾隻頁鬼,擡眼一看,心裡直呼老天爺,怎麼還有幾隻墨鬼!
低階墨鬼也沒什麼怕的,拂曉将三尺水抵在胸前,擋住一道道兇猛黑氣,可這幾隻墨鬼裡有個什麼監察長可是一隻僅次于赤鬼的高階墨鬼。
她咬住下唇回頭看向中央宮殿,那裡已近在咫尺了,哪怕擋在她面前的是刀山,是火海,她也必翻山越海,把晚晚帶回來。
“拂曉,快去!”
邀月仙君打過一道法力,半路截斷來自高階墨鬼的森然鬼氣,“這邊交給我,别忘了我們來這一趟的目的是什麼,不要再磨蹭了。”
“好!”
拂曉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在這一瞬間她似乎失聰了,外界的所有聲響被阻隔在外,隻有自己快速的、怦怦不停的心跳聲,充斥在大腦裡,每一下都擊中她腦海裡不停閃播着的畫面。
那是他們在一起的種種過往。
向晚手捧咖啡,可憐兮兮地縮在咖啡店門口;向晚笑着往她鼻尖抹上一點面粉,給她做鮮花餅;向晚一絲不苟地剪着窗花,細細地貼在玻璃窗上;向晚......
全都是向晚。
—
“你有些心神不甯。”晝無斟酌再三,落了一枚黑子。
向晚胡亂走了一步,心中的不安加重,身上偶爾傳來的痛感不住地提醒他,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為何她一直在受傷......
“你瞧,這一‘點’,讓老夫找着了。”
“你這局棋氣數已盡了,”晝無見他無心棋盤,呵呵笑起來,“主人不用心,難怪難怪。”
“晝無,我要回去了。”向晚按住心口,微微颔首。
“再等等嘛,心急什麼。”晝無喝了一口熱茶,閉目養起神來。
向晚眉間微皺,開口道:“我......”
“晚晚!”
仿若晴空炸雷。
這一道他日思夜想的聲音随着破門聲出現在門口,向晚呼吸一滞,雙目頓時紅了,他不可置信地站起來,身子劇烈地顫抖,視線移向前方,雙手随之掩面。
“是我......是我太想她,出現幻覺了......”
他雙目無神,兀自落下淚來,口中喃喃自語:“我好像看見她了,我聽見她的聲音了。”
這幻覺為什麼來得這麼晚。
拂曉鼻子蓦地酸了,她定定站在原地,緩慢地一步一頓朝着向晚走過來,她越走越快,到最後幾乎是一秒也等不及了,闊步奔跑起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