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施行易都在胡其盈的強烈要求、執意糾纏下送樂夏予下班回家,然後在同一個路口遇見等待的曲南飛,兩人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
胡其盈自然不會對這種尴尬的場面有什麼感覺,倒是樂夏予很驚訝于自己的适應性,短短三天就已經習慣了在老闆的車裡把自己當作透明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再多坐幾趟老闆的車估摸着就能龜息功大成了。
不過也不能說這麼大陣仗的護送毫無用處,至少在第三天确實碰上了一夥小混混堵門騷擾——不是胡其盈安排的。
曲南飛和施行易兩個人自覺的将兩位女士擋在身後,一個笑眯眯地交涉,另一個冷着臉錄像威懾,三句兩句就将小混混們越帶越遠。最終也不知交涉了什麼,樂夏予隻能看見那群小混混咬牙切齒離開的背影。
胡其盈被樂夏予的下意識動作護在身後,垂眼看着樂夏予身側的手。沒有顫抖,也沒有用力攥成拳,隻是很自然地舒展着。
她突然伸手握了一下樂夏予的手掌。手心沒有冷汗,體溫也很正常,這說明和上一次在公司樓下被圍堵的情況相比,現在樂夏予的情緒很穩定。
胡其盈隻是為了确認樂夏予的情況,樂夏予卻被突然的雙手交握吓了一跳,急忙轉頭看向身後的胡其盈,問她:“胡小姐,怎麼了嗎?”
胡其盈收回手,告訴了她自己的判斷:“你這一次沒有出現恐懼的反應。”
樂夏予一愣。雖然這幾天接連麻煩這三位身價不菲的貴人送她回家,令她有相當的虧欠感和負罪感,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此刻她也有相當的安心感。
這還是第一次有朋友為她做這麼多。
她微微笑起來,輕輕回握住胡其盈的手,低聲道:“謝謝你,其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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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夏予找新房子的動作很迅速,可能是因為她隻對住所的房租有嚴格的價位要求,環境和地段的要求都放得極為寬松。
也恰好中介手中有一批符合她要求的房源,跑了一整天四處比對,樂夏予最後選定了一家舊公寓。離地鐵口不遠,有天台可以曬被子,最重要的是随時可以搬過去。
搬家那天曲南飛特意發了消息問候,主動提出要來幫忙。樂夏予坐在一堆打包好的箱子中間,感覺很微妙。
雖然将距離和分寸把握得很好,但曲南飛這段時間實在有些太過殷勤了,這種态度簡直就像是在……追求她。
樂夏予不缺追求者。
她不想自誇,但從小到大聽過的誇贊都在告訴她,她的長相确實不錯。從學生時代再到進入職場,一直有不少異性會因為這張皮相試圖追求她,隻是樂夏予始終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接受一段親密的關系。
她已經親身見證過一段感情的變質和一個家庭的破裂,并且為之付出了極為沉重的代價了。
在等待曲南飛過來的時間裡,樂夏予坐在屬于房東的不能帶走的立扇前,任由扇葉轉起帶來的風将她吹成背頭,在風中眯起眼睛思考曲南飛會喜歡她的理由。
那一定是一個極其淺薄的理由,因為他們除去最初的債務關系,熟絡起來的時間總共還不到一個月。
長相,或者是……憐憫。
樂夏予突然關掉了風扇。失去了風的支撐,頭發就亂糟糟的垂落下來,最後被她胡亂呼噜了幾下紮起。
恰好曲南飛發來消息,他已經到了。
樂夏予帶走的東西不多,基本都是些日常用品,在車後座和後備箱都利用空間收納大法也能完美容納。看着曲南飛的豪車被用來當作搬家車使,樂夏予的心情更加微妙了。
或許是敏銳地察覺出樂夏予心情的微妙,曲南飛難得沒有找話題聊閑天。一路認真開車,悶聲搬行李,任勞任怨的做着搬家師傅的工作。
直到東西都搬到新家,樂夏予坐在一個相對結實的箱子上,微微仰頭看着站在雜亂放着大大小小箱子中間、正握着礦泉水瓶喝水的曲南飛。
他還是穿着和工作日正式的西裝截然不同的潮流休閑服,但沒有戴上次在醫院見過的那一堆飾品,可能是擔心搬東西時不方便。
稍長的發尾微微濡濕,内側的頭發溫順又固執地貼着皮膚。汗水從他脖頸間滑落浸入衣領,衣服被浸透出深淺不一的色塊。
夏天快到了。
早于夏天到來的悶熱天氣讓樂夏予平時更急躁一些,她微微眯起眼,試探着發問:“曲先生,可能是我會錯意了,但你是不是……”
“是不是,在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