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賀寒商出聲的機會,秦婉眉直接道:“你少做白日夢,不可能讓你把我賣了一次又一次!”
“你們把我逼的躺在淩河河底那一天,你們的生恩我已經還了,我躺在炕上三天人事不省,你們誰給我端過一碗糊湯給我喂過一口吃的?哦,你們給我灌了一肚子蒲公英熬的藥,養豬賣錢的還舍得給豬喂飽了豬食,養牛拉磨的還會給牛割一把好草,你們指望着我在秦家當牛馬,把我使喚夠了想高價賣了換錢,可誰把我當個人看過?”
秦婉眉一邊罵一邊掉眼淚,不知道是她同情翠翠的遭遇為她呐喊,還是這個身體自己的不甘為自己哭訴。
“這麼些年我背着病秧子的名聲家裡的活兒沒少做一把,工分沒少掙一分,吃的比人少幹的比人多,村裡重男輕女的人家不少,可沒有誰家像你們秦家一樣把閨女當牲口使喚,你腆着張老臉想賣了我攀高枝的時候,你就不怕你秦家斷子絕孫天打雷劈嗎?”
秦婉眉這些天在秦家看出來了,秦家父子如出一轍的自私,丁淑芬可恨又愚昧,唯一正常的翠翠,還是他們的壓迫對象,這些話她早就想啐在這家人臉上了,以前為了逃婚忍氣吞聲,咽下屈辱伏低做小,如今——
呵呵,如今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她已經為了這條重生撿來的命,為了不辜負翠翠這條可憐又苦澀的命,她已經把能掙紮的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既然還是生死未蔔,那就罵個夠本,哪怕罵完了就嘎了,多苟延殘喘了這麼些天也不算虧。
秦大勇的臉“轟”的一下漲得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他顫抖着手指指着秦婉眉,擡手就要打,賀寒商一把把他的手腕擒住了,男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讓秦大勇後脊背一涼,上頭的熱血陡然冷靜了下來。
秦愛軍見此,也不糾結彩禮那六十塊的去向了,冷着臉指責秦婉眉,“你怎麼能這麼說爸?自以為攀上高枝了翅膀硬了是吧?”
他不敢對上賀寒商,又在衆目睽睽之下不能棄老父親于不顧,于是找平時欺負慣了的軟柿子開刀,再一次把欺軟怕硬的自私屬性表現了個淋漓盡緻。
“你給我閉嘴吧,你戴着賣了妹妹換來的手表招搖過市的時候你無恥嗎?”秦婉眉嘲諷的看了一眼他的手腕,九成新的手表大喇喇的戴在那裡。
“哦,我忘了你怎麼會無恥呢,”秦婉眉哂笑一聲,“你聽了張芳琴的話造謠我跟村裡知青不清不楚的時候,你就不怕我死在河底找你們索命?”
秦婉眉這話一出,秦愛軍一臉發怵的表情,還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就怕了?”秦婉眉又繼續道:“你和張芳琴合謀設計讓田二柱毀我清白的時候,你作為我的親哥哥,你竟然擔心田二柱是個傻子不會做那事兒,畜生兩個字用來罵你都侮辱了畜生!你的衣裳我給你洗了這麼多年,給你做飯吃了這麼多年,養條狗都比你有人性,你天生豬狗不如!”
“女娃子就是個賠錢貨,誰家的女娃子不洗衣裳不做飯?”秦婉眉的謾罵挖苦秦愛軍充耳不聞,還一臉的理所當然,反而對張芳琴破院子裡偷情的事反應劇烈,他指着秦婉眉道:“好啊,我就說芳琴兒不可能做對不起我的事,都是你搞的鬼!”
“我怎麼搞鬼?所有人親眼所見的事還能有假?你說她不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
秦婉眉嘲諷的看着秦愛軍,“那個姓羅的寫給我的信我本人毫不知情,倒是讓張芳琴保存的好好的,還造謠害我,你說是因為什麼呢?”
她說着把那封羅愛民寫的信從口袋裡掏出來一下扔在了秦愛軍的臉上。
當時拿到之後忘了銷毀,今天早上準備逃婚的時候在包袱裡看到了,想着留下會坐實了翠翠和知青不清不楚,影響她的名譽,于是順手塞進了口袋裡,沒想到這時候倒派上用場了。
此時她痛斥秦愛軍的沒人性,戳破自己早就知道秦愛軍和張芳琴計劃的事,勢必要削弱張芳琴破院子偷情的嫌疑,但是她這封信,又是一個新的疑點,這種事嘛,說的越清楚越不可信,越是這麼遮遮掩掩似是而非,反而讓吃瓜群衆浮想聯翩深信不疑。
秦愛軍接住手裡的信趕忙拆開去看,秦婉眉就把矛頭轉到了李寶栓身上。
她眼神挑剔的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李寶栓,“你一把年紀了黃土都埋到脖子根兒了,旁人當爺爺都嫌遲了你還想着當新郎,左臉皮貼右臉皮,一半臉皮厚一半不要臉,離得近些你身上的老人味兒令人作嘔,見面第一面你就動手動腳,我向紅小兵舉報你耍流氓你都夠判刑了!一大把年紀了不幹人事,當我爹都綽綽有餘,好意思說我為你跳河?沒錢買鏡子你撒泡尿照照自己,誰跟你要的彩禮你找誰嫁去,秦愛軍戴的手表,丁淑芬用的縫紉機,秦大勇騎得自行車,這三個你看上哪個娶哪個,他們肯定都很願意,張口閉口你人老實話不多,鐵飯碗前途好,他們肯定上趕着嫁!”
“咳咳,”站長咳嗽了一聲,覺得秦婉眉嫁爹媽這話太過了,正要勸和,賀寒商淡淡的一個視線看過去,他想講兩句的心思頓時歇了。
被戳着痛楚的李寶栓此時看着秦婉眉,隻想着把人帶回去好好搓磨,于是獰笑道:“我掏了錢的,我老我醜我癞哈蟆想吃天鵝肉,你家貪錢我出了彩禮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