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妄追出來的時候,連信的影子都看不見了。回頭對上連堯霧剛剛睜開的眼睛時,許妄感覺自己急需一個地縫鑽進去。
命天希跟出來看見許妄闖禍的情景,竟然還能沒心沒肺地笑出聲來。
——
當許妄欲哭無淚地站在山腳處迎接新人時,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真的很後悔自己今天跟着命天希去師尊山洞。
依連堯霧的性子,自然沒閑情去責備許妄。
許妄記得她當時雖罕見地微微皺眉,出口卻也隻是讓自己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所以許妄不得不暫時放下手中其他事,馬不停蹄地趕到山腳,迫切地想要把事情辦好,将功補過。
等了好一會兒,許妄終于看見一個人影從霧中走出來。
素色白絹遮住她的頭和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眉目,眉如春山含黛,目如一汪春水。
可往下看,卻是觸目驚心的血迹布滿了她的衣裳,讓她此刻看起來既虛弱又危險。
她慢慢地走近,許妄開口想和她說話,她卻直直倒在許妄面前。
許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好在許妄之前是做農活的,手上力氣還是有的,抱起她就往山上命天希的山洞跑。
命天希正在樹上悠閑地喝酒,睜眼一看一個黑影正朝自己這邊來,邊跑邊喊自己的名字。命天希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當弟子闖禍被抓的時候,酒勁都吓沒了。
命天希被許妄好說歹說地求下樹時,還小心翼翼地護着手中的酒,怕酒撒了。落地之後,命天希隻用餘光看了一眼,就知道許妄帶來的那位姑娘身上的血都不是她自己的。
據說是因為在原來的門派鬧事才被排擠到這兒來的,現在看來這事鬧得确實……挺慘烈?
這人上山之前來頭也不小,民間最近風頭正盛的亡國妖妃。
“命姑姑,她一來就暈倒了,快幫忙看看她怎麼了吧。”許妄邊說邊擦掉額間因疾跑而出的汗,還在心中哭笑不得地想自己今年是不是犯太歲,怎麼做什麼事都不順利。
命天希轉過身來,還真眯着眼睛仔細瞧了瞧,良久後得出結論道:“或許是趕路太幸苦了吧,看給孩子累得,倒頭就睡。你拍一拍她,看能不能醒。”
許妄:?
命天希認真看着許妄說:“不相信啊?不相信就對了,我根本不會治病啊。”
“你們難道不能像話本子演的那樣施一下法術,病人就全好了嗎?”許妄問道。
命天希摸摸下巴,思索道:“簡單的治療之術好像确實學過,不過我現在腦子空空,當時應該睡覺去了。欸,不如我們去找連堯霧吧,她肯定認真學了。”
許妄聽完,真的要求饒了,她真的不能再去找師尊了。感覺自己這一天什麼都沒做,盡在師尊面前丢臉了。
許妄開口道:“我還是拍一拍她,看看能不能拍醒。”
老天保佑,許妄的手剛一碰到地上的女子,她就猛地睜開眼,甚至還朝許妄甩出一把飛刀。
許妄閃過那把飛刀,不僅沒有生氣,反倒還松了口氣。
許妄眼睛都亮了,能扔刀說明什麼,說明此人還活力四射,剛剛真的隻是累倒了而已,現在收拾收拾準備入門喽!給師尊惹的麻煩馬上就要解決了。
被迫“活力四射”的女子看見眼前之人詭異的行為,懷疑自己是剛出狼窩又進虎穴。
許妄生怕人再暈了,連忙拉着她講話,說:“你雖然看起來比我大,但是入門比我晚,按理說應該算我師妹。”
命天希聞言插話道:“我們宗門沒有這樣的道理,不分師姐師妹哈。”
許妄:……
命天希察覺到許妄的視線,笑道:“這可是當年你們師尊定的。她當時入門最晚,不服别人叫她小師妹,她單方面碾壓所有人後,便破了這個規矩。”
命天希想起當年的情景,不停稱贊連堯霧當年的風範。随後不知想起什麼,歎了一口氣,閉上嘴再不說話了。
許妄看到命天希像入定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這麼入迷,索性就不去理她了,轉過頭來來繼續和地上的女子說話。
剛剛被命天希打岔,許妄也不計較什麼師姐師妹了,日後畢竟還要相處,總得知道該怎麼稱呼,于是許妄問道:“姐姐怎麼稱呼?”
地上女子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林軒。”
“你身體沒什麼大礙吧,你之前到底惹了什麼事,怎麼看起這麼慘。”許妄努力找話題。
林軒偏頭,深深地閉一下眼睛,片刻才搖頭說道:“不記得了。”
感覺對方情緒低落,許妄連忙轉移話題,微笑着說:“沒事沒事,不記得算了,以後我們就是一起的了,我們宗門人不多,加上你一共六個人,大家都很有愛和諧。”
“我叫許妄,”說完指着旁邊又開始悠閑喝酒的命天希,“這是命天希命姑姑,你往後在修行上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她,不過不太靠譜就是了。”
命天希本來笑着和林軒打招呼,聽到最後一句話,佯裝生氣地拍了一下許妄的頭。
許妄捂着頭繼續說道:“連堯霧連師尊,徐嬸徐問尋,山上還有一個聽以言,是跟我們一起入門的。”
“你現在想先去逛逛還是先休息呢?”許妄假笑着走流程。
林軒站起來,朝許妄說:“都行,不過我需要先換一件衣服,住處在哪?”
住處。。住處在哪呢?這是個好問題。許妄恨不得把自己的房間給她,不過之前看徐嬸狀況不是很好,已經讓給徐嬸住了自己也變不出兩間房。
先來後到嘛,隻能先委屈林軒了。想清楚後,許妄對着林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說道:“住處嗎?這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