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是一座木造的町屋,一共有三層,排場極大,有一長溜。花窗裡亮着昏黃的光,雜亂的人影浮動,時而能聞聽到岑寂的弦樂聲。
人是趨光和趨人的,今安也不例外。
她不太理解的到處看,沿着青石小徑,來到町屋,見着牌匾上寫着三個字:“遺香庵”。
她輕手輕腳的踩上檐階,先敲了敲繪着雪景的滑門,再拉開,還沒看到内部,先聽到一聲極其蕭瑟的尺八音。
接着,門内鑽出來一位穿着豔麗浴衣和服的女人,用腳尖極快的合上了滑門,把她要拱進門的腦袋按了回去。
“小丫頭,别見地就鑽。”
和服女人的個兒不不高,塗着藝伎的白臉,手端着一柄騰雲的長煙杆,挎着一把武士刀,不算美,但很兇。
“嗯?”今安什麼也不懂,楞蒙蒙的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我是幹什麼的?”
和服女人不回答,而極快的問:“您有邀請函嗎?您的身份是什麼?”
“為什麼這麼問?”
“首相正在内室舉辦犒勞軍官的慈善私宴。您看起來不像軍官,您是家屬嗎?”
和服女人眼神一眯,猝然盯上今安手拿的[壽簽],還沒等今安回話,她問:“您手裡拿的是什麼?”
今安舉起來說:“這個?[壽簽]啊。”
今安沒什麼心思的主動靠近和服女人,把[壽簽]翻着看了看。
正面是她寫的愛人二字,但原本空着的背面,卻出現了幾行字:
[玩家編号:5478
背景地:7分自由區
規則:随機應變。
任務:成功刺殺首相——小泉純晉四。]
今安哇了聲,終于是明白任務了。
她歪歪小腦袋,問和服女人:“首相叫什麼啊?”
和服女人緊緊的盯着[壽簽],神情變得微妙,要笑不笑的樣子說:“小泉純晉四。”
今安:“……”
喵喵喵??
【哈哈哈,第一次見這麼傻不愣登的,一來就撞槍口上。】
【她是不是要死了?可惜了。】
今安慢吞吞的收起來[壽簽],小眼神亂飛着,說:“我亂寫着玩呢。姐姐,你不要當真。”
“叫我王珠。”王珠噴出一口煙氣,妖娆的斜靠在門框上,壓低聲音說:“您最好撕了。據說此場宴會,混入了刺殺首相的人員。您要是不謹慎,會被當成刺殺的一員。斬首。”
今安緊張了起來,緊緊巴巴的想說什麼,但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可王珠說罷,擠了下眼,向今安示意——她也是刺殺的一員。
今安軟乎乎的也擠擠眼,紅痣妖媚的亮了一瞬,盯着王珠看了三秒鐘。
在王珠的神魄内,存在着南鬥七星。
懂了,王也是玩家!!
今安當即就想說姐姐親親抱抱了。
“跟我來。”
王珠面色冷了些,揪着今安的肩膀,沒入内,而是領着今安在昏暗的外廊穿梭。
“您要讓我去幹事嗎?可以給我一把刀嗎?槍最好。”今安追着問。
王珠沒回答。
來到了最東邊的一間居室,王珠推開貼着防水罩的紙木門,将今安暴力的推了進去,并挑挑黑紅的眉,匆匆的叮囑一句:“照她說的做。”
今安沒來得及反應,她踩着的地闆就開了一條大縫,而把她漏了下去。
她掉入了鑲滿碎光的隧道内,速度不快。表面設計的緩陡有秩,如同在玩滑滑梯。
她聞到了許許多多的味道,都是屬于人的。
也就是說,這個隧道進過很多人。
【得。這位新人肯定也要被坑進[松壽堂]了。】
【哎……這樣下去,任務永遠完不成了。】
滑了将近有五分鐘,今安穩穩當當的落地了,不是,落床了。
一張青色的行軍床,幹淨且柔軟,灌滿了消毒水的氣味,放在不大的房間内。
跟床并排的是一堆儀器,堆到了牆角。牆上挂着一面裝飾性的黑闆,白油漆繪着人腦的結構圖,左下角寫着一行小字:松壽精神病院。
好吧,她來精神病院了。
床左側是一盞落地燈,細的像根綠豆芽,打着白亮白亮的光。
床右側是一個年輕的女護士,紮着利落的馬尾辮,面色有些疲倦。
而女護士神魄内有南鬥七星的标志,也是玩家。
今安一從天花闆掉床上,女護士就訓練有素的抓住她,揉了兩下她的毛頭發,并為她套上一件病人穿的藍袍子。
今安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麼,她沒反抗,覺得挺好玩的,像個大布娃娃,張開雙臂,乖乖的任女護士擺布着。
等女護士的動作緩一點了,她才問:“你在做什麼?”
女護士系着今安腰後的帶子,緊張兮兮的說:“他今天來的太快了。”
今安問:“誰啊?首相嗎?我們是要一起完成任務嗎?”
女護士豎起一根指頭,說:“聽好了,這裡是[松壽堂]的精神病院,你現在隻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扮演好精神病人。必要時可以現場拉屎吃。”
【呵,又來了,我家的明殿就這麼被你們欺騙着。】
【搞笑的要來了,家人們。】
【帥的也要來了。明君大人再再再……次登場了。】
今安困惑了,對女護士說:“啊?但我的任務不是這個,我的任務是……”
“噓……”女護士警惕的豎起一根指頭,打斷了今安的話。
她聽到腳步聲,指了指門外,輕聲說:“他來了。寶貝,你可千萬要扮好精神病人。”
今安不喜歡除了愛人外的人喊她寶貝,小聲嘟囔道:“我叫今安。”
【好的,安安。】
“今安,你要是不想死,就按照我說的辦。”女護士語速極快的說。
咔——漆綠色的小鐵門開了,走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有點太高了,而襯得小鐵門更小。
今安仰頭一看,見清楚來人,面頰興奮的紅了,撲閃着翅膀根,雀躍的大喊:“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