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是一個做事很随心的人。
安于現狀,今天和明天一個樣,愛人永遠在身邊,是她的座右銘。
跟大多數人一樣,她喜歡的東西多,愛好廣泛,但沒一樣長久;跟大多數人不一樣,她沒什麼讨厭的。
所以她從來都不動氣,還很少惹别人生氣。
不過,雖然她做事随心所欲,顯得很不靠譜,呆呆笨笨的,但她不惹人讨厭。
一方面是她的樣貌:沒有人會讨厭一個對自己而言賞心悅目的人;
另一方面是她不會損失無關人員的利益,很多時候是事情找上她,而不是她主動挑事。
然而,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愛人是她的軟肋,是她一生逃脫不了的樂園和牢籠。
中年人在她眼裡已經不是人,而是天賜的良機,是她新的希望!
所以她必須要殺了他,隻為那渺然的試一試。
從聽到[壽神居]的廣播,産生營救愛人的想法開始,她就是找事的硬茬子了!
她要為愛人打拼,她要把愛人的生命值拉回來!
*
她睡着之後,做起了溫馨的美夢:飛雪落窗外,在溫暖的壁爐邊,她跟愛人開心的烤着棉花糖。
她張開嘴,笑眯眯的要咬一口愛人送給她的棉花糖時,她醒來了。
心情孤孤單單的,咂咂嘴,都是苦味,一點棉花糖的甜味都沒有。
【醒來了。】
【恭喜安安入院。】
耳邊熱熱鬧鬧的,響起一道溫柔的有點刻薄的聲音:“歡迎松壽學堂又來新人,大家掌聲歡迎——今安!”
緊接着,傳來稀稀拉拉的鼓掌聲,感覺是用腳拍的,而不是用手。
誰的手都不會這麼笨的,鼓掌都鼓不好。
今安完全醒來,發現她從床上,換成了坐在輪椅上。
眼前也不是女護士,而是一名男醫生。
那件病号服不見了,她仍穿着青藍色的毛衣,但闊腿褲換成了棕色的毛呢褲。
不知道為什麼換褲子了,而且這條褲子跟她的一條褲子一模一樣,還是愛人給她買的呢。她可珍惜了,都不舍得穿。
場景也變了,她身處于一大間遊樂室。
場地規模有室内籃球室的大小,主體的顔色是舒服的棕木色。
排滿一堵堵五顔六色的玻璃牆,半人多高,豐富童趣,為的是增加點室内的折疊度。
各式各樣的玩具散落四周,不是兒童玩具,而是跟每個人病人都适配的玩具,所以能見到常見的鍋碗瓢盆,也能見到不常見的新鮮動物内髒。
人有十幾個,都是精神病人,今安能感覺出來。
這些人好像是比喻人的形容詞的具象化:這個人是困惑、那個人是傲慢、左一個人是陰郁、右一個人是無知……
她有點怕怕的。
今安沒有癱瘓,她隻是有點四肢無力,才被安置在輪椅上。
環視一圈,連男醫生也看了看,今安發現這些人,全部都是NPC。
隻有她是玩家。
她成孤島了。
男醫生輕輕低下頭,親切的問今安:“安安,你喜歡看動畫片嗎?”
“這是在哪裡?”今安沒回答,她坐直上半身,眼神閃爍着,往類似一個通道口的方向望去。
男醫生笑得像是要睡着了,柔聲說:“這是樂園,讓你更舒服的樂園。我一般稱其為松壽學堂。”
今安直白的問:“松壽精神病院嗎?”
“直白點說是這樣。”男醫生摸了摸今安的頭,把她當成了三歲的小屁孩,誇贊道:“你好聰明呀,安安,醫生獎勵給你一朵花。”
下一秒,他拿出一朵小紅花,貼在今安的手掌上。
唰!
瞬間,從四面八方投射來陰冷的眼神。
這群精神病人,不管原先是什麼情緒具體化,此時全都變成了嫉妒的化身,對今安傳遞着“殺了你”的含義。
【小心點哦,安安,精神病人都有戀.家長傾向,受不了醫生對某個人很好。】
今安迷糊的眨眨眼,隐隐感到小紅花燙手,便自覺摘下來,還給男醫生,說:“你給别的寶寶吧。”
“哇!!”精神病人全都期待的望着小紅花。
男醫生靜止不動了幾秒鐘,轉而接住小紅花,手指團了兩下,團成個螞蟻大的小圓球,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來吧,安安,我帶你去看電視。你還沒回答醫生呢,你喜歡看動畫片嗎?”男醫生推着今安往電視機前走。
今安點了點頭。
電視是四十寸的小彩電,質感如同積木塊,高高的挂在牆壁上,正放着《惡搞之家》。
一個十一二歲大的女孩,穿着糖果色的背帶褲,抱着小畫闆,盤腿坐在電視機前,昂着頭,跟着畫面的閃動而眨眼。
男醫生向今安介紹:“她叫餡兒,什麼都不包的餡兒。她不會打攪你的。”
聽到這話,餡兒往今安這邊看了一眼,沒什麼威脅性的瞪了會兒,再把視線轉到電視機上。
餡兒很瘦弱,剃着光頭,頭頂冒出些黑黃色的毛茬子,臉蛋又圓又癟,鼻骨突出,像個女版的匹諾曹。
“我能換台嗎?”今安好奇的問。
男醫生頓時有點神經質,問:“你換台,還是電視換台?”
今安溫順的縮縮小下巴,仔細解釋道:“我給電視換台。我更喜歡看動物世界。”
“當然可以!”男醫生露出得體的微笑,“松壽學院是你的家,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做你喜歡的事。”
今安乖乖點點頭。
“我來介紹溫馨大家庭的生活,一日三餐定點分配,活動場所局限在松壽學院内……”
“安安,你知道的,讓你們待在這裡,是為了保護你們。你得理解醫生,别給醫生添麻煩。你們要是太調皮,醫生也會生氣的。”
男醫生離開了。
等了五六分鐘,今安渾身有了氣力,從輪椅上走下來。
她撿起被水彩染得缤紛的遙控器,裝作要找台的樣子,暗戳戳的到處看。
仍然是失望,算上她,一共是十三個精神病人。
但隻有她的神魄内有南鬥七星。
隻有她是玩家。
怎麼辦呢?
她在這裡待着,是在幹什麼呢?
愛人怎麼辦呢?
今安掐了掐遙控器的邊緣,焦慮的思索着。
娃娃機在東南角閃動着黃光狂跳,恨不得甩出一嘴的大黃鴨娃娃。今安煩躁的無法言說,靠近娃娃機,踹了它一腳,讓它完全老實了。
為什麼會來這裡呢?
難不成這裡有有關首相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