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無能又脆皮的玩家蹲下。白袍殺手舉着雙槍,擋在古桃前。
明栖和時商對視一眼,一黑一白,往走道兩側一靠,同時舉起手,扣動扳機,一人一發子彈,送走道内的殺手。
一方安全了,明栖用鞋跟拉開駕駛室的門,問近處的今安:“有沒有煙霧彈?”
“在火車上有槍就不錯了。”今安抱着頭拱供腰說。
明栖挪動長腿,偷偷踹了腳她的屁股。
咻——一枚子彈從門内的右前方射來,擦着明栖下巴飛過。
在他對面的時商判斷出子彈襲來的方位,比了個手勢,架起步槍,透過門縫,朝那個方向瘋狂射擊。
砰砰砰——槍聲猛然停下,這一瞬間,明栖撂起長腿,将門暴力踹開,再快速貼着隔牆躲下。
靜等了三秒鐘,沒有人開槍,時商貓着腰,湊近門旁,腦袋往内一探,極快地看了一眼後,再探回來,說:“殺手中彈了。”
“OK。”明栖上了膛,半舉起黑黢黢的手槍,甩着寬長的黑袍子,大喇喇地闖進去。
一眼看到趴在副駕駛位上,半死不活的殺手,他補了一槍。
本想也幹掉兩位玩家,可今安在身旁,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真殺人。
時商随之進去,沒有絲毫猶豫,對準兩個哇哇大叫的玩家,無情地開了兩槍。
【這波配合我給滿分!】
【真虧火車結實。】
“進來。”時商往後撤着身,喊身後的五個人。
今安和古桃先進去。古桃往駕駛位上走。今安來到兩個被殺的玩家跟前,看了看臉,不是她認識的人,那就好。
連春站在門前,與時商搭話:“時哥,你殺人強得很。”
“強者都是演出來的,我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擅長殺人。”時商一闆一眼道。
連春嘿嘿一笑,“日常生活不需要擅長殺人,比如去公司面試,問擅長什麼,說個擅長殺人,還怪可怕的。”
“有道理。”來自時商的肯定。
周銘和白袍殺手看駕駛室内擁擠了太多的人,暫時留在門外。
今安翻着兩個已死玩家的口袋,摸到了三百多塊錢,全塞進小兜子裡。
“怎麼樣?你會開嗎?”今安走動着,問觀察駕駛位的古桃。
“嗯……不會。”古桃扭頭喊:“來個會駕駛火車的人!”
【我會!】
【桃桃喊的是我!】
明栖動了,離近看了一眼,說:“限速50,恒速45,自動駕駛,不用你們操作。那個紅色的拉杆是刹車,綠色的是啟動杆。”
“哇,你什麼都會啊。”今安晃到明栖跟前,驚歎道。
明栖冷淡道:“不會,我隻會看。”
“那交給你看着了……”
今安自來熟的話還沒說完,被明栖打斷:“我不能開,我喝酒了。”
今安偏了方向,問:“啊?什麼酒?我也想喝。”
明栖抿了抿薄唇,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跟今安對話心好累,他往駕駛座上一躺,認命道:“算了,我看着吧。”
【安安真壞,把明明都逼成流體貓貓了。】
火車頭嗚嗚嗚地叫着,舒舒服服朝黑暗的隧道内滾動。兩排的鐵軌似隧道的獠牙,被白熾的車燈洗得發綠。
不遠處是空靜的城市,高樓大廈,栉比鱗次。無法交融的燈光色彩,構成了五彩斑斓的黑暗。
明栖目視前方,方形的車窗玻璃,開闊的如同歌劇的表演台,暫未有演員登台,不過并不無聊,黑窗戶如一面鏡子,能讓他看到今安活動的倩影。
他有點吃起了黑暗的醋,因為它能擁抱今安。
時商撐着步槍,蹲在角落裡,閉着眼休息。
古桃喊來周銘和連春幹活,讓他倆把三個死人擡出去。她和今安兩個人,拿着掃把和拖把,清掃駕駛室。
古桃還以為軟軟弱弱的今安見到死人,會怕得喊出來,沒想到今安跟沒事人一樣,比她還淡定。
她旁敲側擊着,問:“安安,你殺過什麼人嗎?”
今安轉轉圓溜溜的眼珠子,想着車禍的中年人,還有7分自由區的醫生、餡兒、首相、蔡海……都是她殺死的。
今安嗯了聲。
不過,真是她殺的嗎?今安又産生了懷疑,不是她殺的吧?嗯,都是[壽神居]殺的。
古桃追着問:“刺激嗎?”
今安小聲說:“不刺激,讓别人迎接死亡隻有惡心。”
今安打了個困倦的哈欠,看到駕駛室上的鐘表顯示,已經23:45了。
古桃目光閃了閃,将一把子彈掃進撮箕内,想套出有關今安流産的事,問:“安安,你經曆過最刺激的是什麼?”
“當然是打老虎了。我近處麻醉過一隻老虎,用的是射擊槍,很近很近,最遠的一槍是十五米,最近的一槍才一米多,再晚一兩秒鐘,虎爪子就扇到我的大腦袋上了。”
今安回想着,放下拖把,先抱着腦袋,啊嗚啊嗚叫了兩下。
叫完了,今安恢複淡定,撿起來拖把,又說:“那是夜晚,那隻老虎,我射了三槍,都命中它臀部。很刺激,我感覺到勝過我生命的野獸的生命。但老虎倒下就可憐了,救治它時,還要給它的頭上套個袋子,以防它害怕和應激。可憐的野獸,也不過如此。”
今安抓了抓手指,拿出來那盒子口香糖,遞給古桃一顆淡粉色,桃子味的。
今安嘟囔着:“我原先以為那是我人生中最危險的事,也是我最深刻感受我的脆弱和猛獸的脆弱時。望着眼前的場景,或許我所經曆的動物狂暴,才隻是一張手掌的一片指甲蓋。”
古桃傾身,湊到今安手指邊,把那顆口香糖吃下。她摟住今安的脖子,又問:“那……别的刺激的事,還有嗎?”
“啊……”今安扭動着嘴角,費勁地思索着。
古桃提醒道:“比如,生命的誕生一類的……”
“古桃。”十根修長的指頭在駕駛桌上并攏,明栖壓抑着恐慌,冷冷地瞥着古桃。
今安察覺到古怪的氣氛,歪了歪頭,說:“明栖,怎麼了?”
“我的事,哈哈,我太過分問東問西的了。”古桃顫顫吹了個口哨,背對着明栖,“安安,别想了,我瞎胡鬧着玩的,還不是學校布置了個訪談作業。”
“哦。”今安放過了這件事,拿着拖把亂轉着到處拖。
連春扔完屍體,洗完手回來,暴躁地抓抓假發,蹿到今安跟前,傷心又苦惱地說:“安安姐,我要安慰,好讨厭屍體。為什麼會鬧成這樣啊,就為了三瓶娃哈哈。”
【怎麼?娃哈哈不值得嗎?我超愛娃哈哈!從今天以後就更愛了。】
【娃哈哈AD鈣奶,真正的暴徒飲品。】
【娃哈哈絕對贊助這場了吧。】
今安沒給連春安慰,反而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幸好不是爽歪歪,要不然一定鬧得更兇。”
相較于娃哈哈,她更喜歡喝爽歪歪。
連春咂砸舌,拍着額頭哀歎一聲,說:“希望做的一切是值得的。”
古桃加油鼓氣道:“當然是值得的,火車是我們的了!”
周銘也扔完屍體回來,反問道:“真的嗎?火車真的是我們的了嗎?”
今安疲沓地靠在隔牆上,說:“不确定,得要測試測試。嗯,必須得測試,為了接下來的行動。”
周銘提起一口氣,問:“怎麼測試?”
今安回答:“放廣播。當衆宣布火車是我們的,要是沒死,就表示火車是我們的了。”
明栖半躺着,冷笑着搭話:“呵,要是死了呢?”
“那就死了。”今安報之以天真無邪的微笑。
明栖再尖銳地問:“誰死?”
【明明是在問誰來測試。】
今安反應過來,沒了笑容,昂起頭,蓬軟的短發被窗外閃過的克萊因□□,染得絢爛。
她與一群人面面相觑,小巧的鼻頭湧出細密的毛毛汗。空氣凝重的就如死亡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