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實際上養育裴森玉的是白霁和刑睿,并非鹿延捷想的趙原诘和他的妻子。
可能是先入為主,裴森玉和袁起似乎早就産生了某種關聯,與她年輕時有幾分相似。
白霁的氣質和風格,袁起的性格;這兩個都是對刑教主婚姻幹擾最大的女人。
“這裡風口大,我替你們等,有半點影子便喚你們出來。”趙家長公子對身邊的兩位弟弟妹妹道。
“不行不行。”趙起擅梨拒了絕哥哥的建議,“刑霧天肯定不願意。”
“那你回去。”趙起擅诠道。
“我去拿點東西,然後喊媽媽……”趙起擅梨想起什麼,眼睛一亮,向後跑去。
刑霧天從站着到來回踱步,找張凳子坐着到蹲着一邊,來來回回變了七八九次。
趙起擅诠看得眼花。
“你很着急?要不現在打個電話或者用其他方式聯絡一下裴森玉?”趙起擅诠道。
“不着急。”刑霧天站直道。
趙起擅诠知道這家人的關系,好得不行,他算是什麼都知道,也看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當初接裴森玉回摘青島不久後發現自己有了身孕,那還真有可能袁起親自撫養。
合眼緣是其次。
趙起擅诠三歲那年,袁起又有了身孕,于是裴森玉便一直由白霁和刑睿撫養長大。
白霁最不滿的就是丈夫總是教女兒“邪術”,都是些不需要功底,能速成的奇怪法術。
“這你就不懂了。”刑睿用手掌大概給年幼的裴森玉比量了一下身高,“像她這麼高的時候,時懾盛已經把邪術玩得出神入化了。”
“你們兩個……”白霁歎了口氣,刑睿還是記得在研究院的這位故人。
也就是時瑜知的父親,鹿延捷知道。
多虧了時家少爺故意和父親作對,年幼的鹿延捷才能逃出生天,從此得見天日。
說是換身份玩,實則無論是眉眼還是長相的區分,時瑜知和鹿延捷一點都不像。
但時瑜知的身份尊貴無比,基因都是父親精挑細選的異能者與之完美結合而成的。
能直視時瑜知的人不多。
再加上時瑜知生來精通幻術,從見面的那一天起,世間所有人都被他們下了降頭。
everyone。
“我的身世沒什麼特别的呀。”裴森玉靠在露天的船艙外欄杆上,整個人無比放松,“要說特别……我有兩個名字。”
“另一個名字是什麼?”鹿延捷問,一邊緊了緊右手随意纏着,滲出血珠的繃帶。
“你……如果是為了我。”裴森玉臉色難看地指了指鹿延捷的傷,“我會愧疚死的。”
她一直以為鹿延捷身份高貴,在黑水市中一定是人上人的存在。
可實際上,那裡“人人平等”。
隋唐不可能為鹿延捷壞了規矩,每一個獲得身份但想走的人必須留下一點東西。
那就是下他們這些統治者面子的代價。
“哥……我求你了,鹿延捷不是别人啊。”anny不忍直視不遠處血腥的畫面,“你當他外出采購不行嗎?”
“你還有臉叫我哥?”隋唐沒給anny好臉色,“這次隻是拿回給他的手鍊,可沒要他的命!”
在裴森玉的視角裡一樣:她被旁邊的人按着不準出聲,看一刀下去鹿延捷的手怎麼斷成兩節。
“蠢死了。”anny攔不住,她沒有那麼大的權力,黑水市她也想走了,年輕的靈魂留在腐朽的黑市就是殘忍。
“回去記得感謝上帝。”anny用異能送兩人離開最嘈雜的地帶,替鹿延捷制造規矩裡他已經喪命的假象。
“再見……”裴森玉神情呆滞,像是大腦被挖空一樣靠肌肉記憶在原地等待。
“anny是個好人。”鹿延捷告訴她,“不然我早死了。”
海風吹到臉上還是很疼的,何況裴森玉臉上不久前還被鹿延捷留下一道無法治愈的傷。
“我媽說,森林的美玉是月亮。”裴森玉深吸一口氣,希望讓精神不再緊繃,鹿延捷讓她由放松又折磨,不斷翻轉,“可以叫裴月。”
“裴月。”鹿延捷像是認可一般重複,或許在内心一樣認同這名字。
可是這段對話并沒有意義,因為再日後無論是鹿延捷還是裴森玉,他們都沒再提起過這個美麗、并且極具詩意的姓名。
這并不代表袁起在沉默的春風中為裴森玉命運的解讀是錯誤的。恰恰相反,裴森玉是袁起的第一個孩子,時間長于親生的長子趙起擅诠,并且也不淺薄于小女兒趙起擅梨半分。
“我們不能養裴森玉嗎?”袁起擔憂,真的會有人能對軍部裡的實驗品視如己出嗎?畢竟她為了迎接裴森玉,為了在這個可憐的孩子面前露出最親切的笑容做了不少功課。
兩個月,整整兩個月,大概是裴森玉來的第一天起,袁起感到的新鮮血液不止森玉,還有肚子裡的趙起擅诠。
“你怎麼辦?”趙原诘歎了口氣,似是埋怨地皺起了眉,手卻安撫地搭在妻子的腹部上,“我太忙了……不能幫你分憂。白霁不是說家裡很空嗎?你也喜歡她的性格不是?送過去隻有對森玉有好處,并且……離得也近,沒事就讓白霁帶着孩子來看你。”
袁起身體是在近年才慢慢衰弱的,而直到裴森玉十七歲,她也沒怎麼見好。
即便如此,她還是親力親為生養了兩個孩子,都是十分優異的異能者。
夫妻倆都是攻擊型外顯異能者,自然不可能生育出裴森玉這樣的隐性異能者。
但刑睿和白霁可以,他們法術一樣高強,就憑兩人護短的性格,裴森玉受不了半分委屈。
事實證明趙原诘的想法是正确的,就算從邪惡的黑水市回來,少女依舊滿臉笑容。
鹿延捷披着裴森玉從船倉翻出的鬥篷,是一件有治療能力又能遮風擋雨的好幫手
“森玉帶了個人?”趙起擅诠視力極好,首先窺見了迷霧中的兩個身影。
刑霧天聽後困意全無,咻地一聲站起來,望眼欲穿的鈴聲又在心裡響起……
“我爹見到你一定很高興。”裴森玉帶着笑意給鹿延捷“打扮”,整個人多了許多精神氣,都是在黑水市沒有的。
或許是摘青島風水養人,鹿延捷竟沒有對陌生之地的絲毫抗拒,跟着森玉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