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诘當然不會聽刑睿的,鹿延捷才是即将十八的人,他該有一番自己的打算。
“我就知道他不會聽我的。”刑睿對着祁北秋夫婦直翻白眼,“不聽勸的傻子。”
“所以?”祁北秋雲淡風輕的外表下其實是被無語透了的内心,“你就來找我老婆……不對。找我們夫妻倆出馊主意?”
“當初讓你娶趙原诘你不娶。”解之雨腦波内和袁起白霁兩人組成聯絡頻道,加上面前兩個大男人的讨論聲,多聲道高高低低地讓她感到頭痛,“算了,我先接兒子放學……”
她就這麼準備開溜。
但一想起心愛的兒子,心裡卻開始隐隐作痛,可似乎是一片鹽堿地,那裡的痛沒有營養可以擴大,卻在貧瘠的地上耀眼。
要不是幼年時遭過算計,祁竽爍現在一定是标準的纨绔子弟,怎麼會有明顯見打磨過的一些神色?
雖說不顯,但總歸是有的。
憐子心苦,解之雨陽光般的外表下,不為人知地不知下過多少冷熱自知的苦雨。
一家人,擡頭不見低頭見,作為丈夫的怎麼會不知道?
她不說……我該懂。
祁北秋點了頭,解之雨自從見了時懾盛臉色就不好看,難得主動離家一趟。即便知道接兒子隻是一個借口,他也隻能順着。
時懾盛的确不是什麼好人,祁竽爍現在身上還有桎梏,祁北秋看得清清楚楚。
解之雨也隻是猜測,她沒有系統學過他們仨(刑睿、時懾盛、祁北秋)的禁術。
這也是性格外向的解之雨唯一不願意主動向丈夫詢問的事情。
那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也是命根子,她不想從愛人口中聽到猜測得近乎接近真相的事實。
但架不住和八面玲珑的時家有交集,兒子和時家少爺又是極好的朋友,加上沈家少爺一起,從小一起長大。
作為父母的,沒有不讓自己孩子教朋友的,同齡人能夠互相了解,再加上那兩位朋友家底殷實,以後也能給祁竽爍搭把手。
“媽,我知道的。”祁竽爍一反常态,他給母親看自己後脖頸後的金色烙印,“可是時瑜知跟我說過,他們每個人都是這樣……”
祁竽爍頭發從小就是半長,解之雨沒少給他梳辮子,順得如綢緞,絲帶綁得整整齊齊。
每個家族都有特殊烙印,但祁家的是在手上,怎麼會在那種隐蔽又奇怪的地方。
胭脂色金粉環狀的才是他該有的,解之雨拉起兒子的手,将他緊緊抱在懷中。
時瑜知到底幫他父親騙過多少人?這是解之雨即将開解的迷題。
“鹿延捷你發什麼神經!”神體赤狐的少年三連跳來到東區,三秒後到達指定地點,并在制定目标前站定,現出原形。
鹿延捷沒有停下腳步,即便他清楚知道那是時瑜知的聲音。
“我知道你有的是手段。”和時瑜知背道而馳的少年咬牙切齒道,“所以,現在我又哪裡對不起你了?”
“你沒有對不起我。”時瑜知沒追,他清楚看到鹿延捷到底控制住了多少人,“但是你以為憑你就能救其他實驗體嗎?這麼說吧,當年,為了把你弄出來我砸了萬畝靈地。”
時家家大業大,黑白兩道通吃,而沒有人知道,在這的背後是靠什麼支撐。
陳熣争拿着把狙帶着透視鏡,在遠處考慮要不要給時瑜知來一槍。
“我勸你不要。”身後突然來了個人,他慢慢蹲下,陳熣争轉頭就能與他平視。
軍部不同系的異能者會有不同的服裝,而旁邊的人穿着能量系異能者的軍裝,身上卻是滿滿的治療系異能者氣息。
濃得離奇。
“你是?”陳熣争皺眉,那人明顯就是多管閑事,但眉眼間卻是少有的溫和氣質。
軍部哪個不是殺伐果斷,那樣溫潤如玉的正氣眉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我來着醫修谷,程晖。”少年面帶微笑介紹自己,這也解釋了身上氣息的原因。
雖說能量系和治療系一向融合不錯,但陳熣争還是覺得很濃,不免捂住了口鼻。
程晖,軍部高層下的重要棋子,陳熣争作為雙司令的長子,多少是知道些黑幕的。
但他沒有必要暴露自己知道,這個時代的異能者,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緊的。
“未成年來什麼軍部?”陳熣争歎息,似乎在為軍中的饑不擇食做嫁衣。
“年齡是最不要緊的。”程晖告訴他,“殺了人,你想好怎麼辦了嗎?”
“哪來的聖母,還多管閑事。”陳熣争反叛之心上來,下一秒就給時瑜知來了一槍。
旁邊的人卻沒多驚訝,依舊面帶微笑,仿佛就是在等陳熣争發出這一枚子彈。
“太好了。”程晖側目看向鹿延捷和時瑜知所在的大樓,顯然目地已經達成。
刑睿再次回到摘青島時喜提噩耗。
遠房表妹刑盡姝風塵仆仆趕到,見到表哥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我把陳熣争交給你們,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好好教導他,不用走我們的老路。不是說不讓孩子在軍中吃苦……你也知道現在軍中的待遇有多差?刑睿你倒好,眼睜睜看着我們陳熣争被抓緊去!”
刑盡姝黑長直的頭發披在雙肩,很少一部分在前面,剩下的沿着肩線向背後滑落。
西區的軍帽被她拿在手上,身上因為突如其來的事情流下陣陣冷汗。
她和丈夫都是軍部的高級長官,自然擁有許多内部信息,包括子女從軍的待遇。
“唉……”丈夫陳絮來拉她,“都是命……”
這是陳絮第一次認命,他也不想那麼早就把兒子帶離四季長春的摘青島。
看在夫妻兩人的面子上,陳熣争離剛獲得的義務駐軍有一年左右的彈性時間,其後包括嚴苛的訓練和豐富的文化課。
西部,全稱“戚半自治區”,從來不養閑人,那裡出去的,不是高官就是特種兵,随便抓幾個都是人中龍鳳。
倒也正常,世界那麼多人,成千上億,萬裡挑一的……大概一個手數不出單位罷。
陳熣争被帶走,鹿延捷找不到碎夢,時瑜知也被感知到危險的弟弟給拉了回去。
就像是一場夢。
鹿延捷沒有機會替陳熣争扛下來,就像是被精明算計好的一環:他和碎夢都是棋子,隻為了引蛇出洞,替軍部達成目地。
“我……”刑睿第一次啞口無言,自然也怪不了趙原诘的不作為。
除了血庫的那件事,刑睿的确挑不出鹿延捷的半分不是。
可是最近的信息又傳來了:鹿延捷根本就沒有去過血庫,更不知道醫院在哪裡。
這是趙起擅诠的調查結果。
絕對沒錯。
“我去把他贖回來。”袁起從水藍色的方形沙發上起身,沙發瞬間消失,她似乎有一不做二不休的念頭,“我去帶陳熣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