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小鹿，夾菜。”袁起看面前的年輕人在發呆，以為自己準備的食物不合胃口，“是吃不習慣嗎？你從異地來……我并不清楚。你喜歡吃什麼?可以跟我說。”
“喜歡。”鹿延捷看了一圈，這可以說是他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圓桌形式吃飯，剛才光顧着看裴森玉了，“現在就很好……”
“吃這個，吃這個，吃這個。”趙起擅梨巴不得把整桌菜往鹿延捷面前堆，和鹿延捷正對面的趙起擅诠看着菜全被推走，一時還真說不出什麼話。
“年輕人長身體，都吃都吃。”趙原诘笑着把菜擺正，招呼家政機器人去備甜點。
“謝謝。”鹿延捷有些不習慣，就算不是第一次來依舊拘謹，坐得闆闆正正的。
長身體他是做不到了，四肢早就換上機械制造的，身高這輩子都不會有大調整。
好在從是北方到南方，鹿延捷的身高和同齡人差不多，甚至看着還高一點。
換假肢的忌口他一概不知，這會兒吃了些摘青島盛産的海鮮粥馬上就不舒服。
“你臉上好差。”趙起擅梨直言，四處看了看鹿延捷，“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嗯？”趙原诘取來飲品，離趙起擅梨那邊明明最遠，卻聽得一清二楚。
“是嗎？我感覺沒事……”鹿延捷眼神盡量不閃躲，他甚至清楚地看着自己撒謊，“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行。”
大家也不知道鹿延捷去了時家，聽他這麼說也不好再問。
“怎麼總是有人生病?”趙原诘悄悄叫了家庭醫生，不滿道，“一定是刑睿！”
袁起翻了個白眼，“誰知道呢？”
刑睿和袁起談過一場戀愛，不過都是不情不願，倒是被很多人知曉。
袁起過去一邊頂着父母壓力一邊和沒有任何感情的人約會，現在有兩個孩子還要看丈夫吃飛醋，真的是煩得不能再煩。
趙原诘掃了一眼看到了裴森玉，寬容大度道：“算了。”
孩子一定程度上能調節婚姻關系，但裴森玉調節的可不是袁起和趙原诘那麼簡單。
刑睿出了名的說話不好聽，趙原诘好歹是軍閥世家，脾氣自然不像祁北秋那樣好，三番五次想和對方幹架。
袁起已經習慣，甚至在想：要是當時答應解之雨的求婚多好，一起暢享閨蜜人生。
可解之雨非要嫁給祁北秋，兩人遮遮掩掩談了好幾年，卻是最後一對結婚的。
“要不再觀察觀察。”趙起擅诠問，鹿延捷的表演的确好，都能把他騙了。
“給他們家安排幾個家庭醫生。”趙原诘松了口氣，鹿延捷的确看着狀态好了，“什麼專業的都要配，真不知道明天會得啥病。”
“爸。”趙起擅梨喊道，等對方看過來便小聲道：“别亂說。”
“行，不說。”趙原诘深吸口氣，小女兒的話就是好使，他順帶親自把裴森玉兩人送了回去。
“爸。”裴森玉想了想，喊道，“我們明天還去吃飯行不?”
“行啊。”趙原诘明顯臉色見好，就像陽光全灑他臉上似的，“小鹿呢？”
“也去。”鹿延捷道。
其實趙原诘是想聽鹿延捷改稱呼，不過畢竟好久不見，此次重逢又不算多感動。
可惜了。
這不怪袁起給他生了一對兒女還貪心，主要是裴森玉和鹿延捷特别好。
亦或者是長期寄人籬下者的天賦激發了上位者的憐憫之心。
目前裴森玉和鹿延捷有了摘青島獨有的編制，應當不會從軍了。
趙原诘記得過去的不容易，可他始終沒有忘記家族使命和本心。
“我以後去呗。”大兒子說，“從軍有什麼不好?不比各種花裡胡哨的職業差。”
“危險呢。”袁起道，“你還小，按異能分配的工作不适合你。”
“以後也不好。”趙原诘想到了過去戰友的兒子，“那……你的命就不是你的命了。”
“爸，你和暗網上說得一樣。”趙起擅梨聽後幾乎叫起來，“全是揭示軍部黑幕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趙原诘皺眉，“你怎麼找到暗網的？”
趙起擅梨捂嘴，看了看媽媽和哥哥。
“給我看看……”趙起擅诠起身。
“都不準看！”袁起喊道。
最終卻是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看。
“誰給你弄的?”趙原诘打開軍事頻道，血腥場面層出不窮，可能是過去上過戰場，他的内心并沒有什麼波瀾。
袁起也一樣，後知後覺才給兩個孩子捂住眼睛，“世界和平，世界和平……”
“媽，我們還沒睡覺呢？怎麼講童話故事了？”兩個孩子沒少見過類似的人性險惡，臉上有着不屬于這個年齡的麻木。
夫妻倆對視一眼，歎了口氣。
“你哪不舒服?”裴森玉看鹿延捷像粽子一樣包着自己，好奇地往人家床上爬。
“裴森玉！”察覺到對方的動作，鹿延捷難得沒有耐心地喊了句，“你給我下去。”
裴森玉爬了一半，覺得不妥：她明明可以一躍而上，爬來爬去的像什麼?
剛下來，她又聞到熟悉的止痛藥味。
“鹿延捷，你說！到底在幹什麼？”裴森玉大喊，順着味道找到飲料，裡面裝的全是止痛藥，“我們有條件，你又喝……”
“這些不是過期的……”鹿延捷小聲道。
“這是過期不過期的問題嗎？”裴森玉非常生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生氣，可能是因為被陸憬歆他們強制消除有關绯亦覺記憶的代償，“你知不知道我很關心你啊？”
“你很關心我?”鹿延捷轉身，用一雙單純的眸子看向她，“是真的嗎？裴森玉。”
裴森玉沒想到對方會轉過來，她是從下往上看，對方略顯淩亂的頭發反而把精緻的臉龐襯得宛如藝術品一般。
“你不知道嗎？”裴森玉反問，加強了自己的氣勢，“我一直，都很，關心你！”
“嗯。”鹿延捷點了點頭，“那你出去吧，記得帶上門，别讓别人進來。”
“喂！鹿延捷！”裴森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用風法術推了出去，并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