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森玉想起自己很久都沒“回家”了。
這次她沒帶鹿延捷,隻有自己,回家。
“诶,裴森玉。”刑睿本以為是兒子任務末了回到家,沒曾想是自己的女兒。
常說出去打拼會淡化親情,哪怕裴森玉就在家門口工作也避免不了少回家看看。
“爸……刑……父親。”裴森玉頭一次感到稱呼那麼難改口,也對,畢竟十三年,養育之恩就還了一句父親,貌似太平淡了。
但刑睿和白霁一樣,從趙家把裴森玉接回來之後,是發自内心要當親女兒疼。
“要改姓嗎?”白霁問。
“不用。”二十多歲的刑睿笑着回答,“要跟你姓還是我姓呢?咱一家三口三個姓多有意思?”
“真幼稚。”白霁皺眉,“我是說,如果她姓刑,誰都會因為你而懼三分;如果姓白,我想海族的居民會保佑她一世長安。”
“她需要這個嗎?”刑睿半眯着眼,打量着四歲的裴森玉,“她隻有這麼一點。”他比劃着道。
“她會長大的。”白霁歎氣,“我們應該保護好她。”
“姓氏也會是殺死她的利劍。”刑睿搖了搖頭,“我不想我們這一輩的恩怨通過下一輩延續。她不該參與。”
白霁拿刑睿沒辦法。
她是想裴森玉跟刑睿姓,這樣能讓她獲得更多有利資源。
可刑睿左手掌握魔心,右手又和祁北秋等人鬥得死去活來。
這些他都瞞着裴森玉,瞞着白霁,瞞着摘青島的每一個人。
祁北秋從刑睿的摯友到針鋒相對,每個僵持的瞬間都于心不忍,都百思不得其解。
“你應該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祁北秋咬牙切齒,平時隐藏在溫潤臉龐下的火系異能光波迸發而出。
“這是我父親的。”刑睿面不改色,“你沒有資格,帶着你的家人給我滾——”
于是直到今天,哪怕祁北秋妥協給了刑睿空間,對方在這方面依舊當仁不讓。
“以後不準去摘青島,誰請都不行。”祁北秋冷眼看着歸來的兒子,“趙家和刑家從來陰差陽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去那裡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隻會亂了你的磁場。”
“那您又去,母親又去,天天去!”祁竽爍不滿,雖然他在摘青島沒有要好的朋友,但父親無理由的控制就是不行,“如果您不告訴我原因,我是不會放棄去的!”
“你去幹嘛?”祁北秋皺眉,言語的對峙并沒有把他溫和的氣質崩壞掉,反而因為多思的反問添了抹異樣的魅力。
“我不去。”祁竽爍轉身就走,像是賭氣道,“不去不去,以後都不去!”
深藍色的發帶被西風吹起,北方偶爾總是有那麼一陣陰風。
解之雨正好從外頭回來,她輕輕地像風一樣上了樓,飄着祁北秋身後。
她的異能可以呼風喚雨,甚至是控制别人的意識,借助的是風調雨順的力量。
有人說她是自然的守護者,但解之雨明白自己隻是個愛玩的凡人,沒有悲天憫人的人性,更不可能為素不相識的人奉獻。
她善良,可始終不帶神性。
“你回來了?”祁北秋背對妻子問,他感覺到了對方熟悉的磁場,還有……茉莉花淡淡的香氣。
“正好,你别轉身。”解之雨笑道,輕輕地墊腳來到丈夫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另一邊臂彎處是一捧新鮮的茉莉花,“你猜猜我買的花是什麼顔色?”
“猜中了會怎樣?”祁北秋帶着溫柔的笑意問,臉微微側,輕輕靠着對方的體溫。
“無獎競猜。”解之雨笑道,有一種得逞的快感,貌似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粉色?淡黃?”祁北秋不介意和對方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哪怕十多年依舊不變,因為他深愛着生動美麗的愛人,“總不能是玫瑰或者芍藥的顔色……”他笑道。
“怎麼不能?你給我轉過來。”解之雨去扯對方的袖子,轉過身後把花塞給對方。
“因為我不喜歡。”祁北秋輕笑,一捧茉莉花一共十四支,全是淡青色,像山青與泉水間的一抹絕色,淡不失雅,仙不失真。
淡青色是人工幹預的,有不少植物系異能者,特别是些小姑娘,最喜歡研究這個。
“清風拂水不知綠,初看茉莉上心頭。”解之雨站在輕輕撫摸花莖人的旁邊,趁對方不注意墊腳親了一口,“君何曉意聲濃……”
“不待繁意,連年獨曉織雨聲……”愛人輕聲回答,暧昧而溫柔的目光掃過解之雨烈焰般的紅唇,“但是你,我就很喜歡。”
為了讨好丈夫,可以說是不學無術,全靠天賦的解之雨從此變得文藝起來。
時懾盛在詩情畫意方面大有造樹,沒少打趣解之雨:“你當初說要了解他,現在怎麼倒成為他了呢?”
“可能是因為看少育兒知識吧。”解之雨若有所指道,“有需要真的可以找我幫忙。”
“好啊。樂意至極。”時懾盛勾唇,他倒要看看解之雨是不是要浪子收心,接着在文學壇上闖出一片天。
祁北秋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他不需要解之雨為他改變,對方隻要做自己就好。
各種娛樂場所祁北秋都有高等級會員,比解之雨的還多,但他從來不露面,大多是幕後的投資方。
趙原诘有幾所和袁起有故事的賭場,被他收購,請專人打理,留做紀念。
“怎麼就年會露一次面?”趙原诘端着杯漂亮的高端酒走過去,早上到現在還是這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口不喝。
“無趣。”祁北秋饧着眼看了一圈會場,“趙總啊,現在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是啊。”趙原诘不置可否,和對方碰了碰酒杯:“新年快樂。”
今年的摘青島格外熱鬧,趙起擅梨好不容易被特批做東,年輕的小女孩總是有許多美好而華麗的想法。
“我要整個摘青島寫滿裴森玉的名字!”趙起擅梨站起身,撐着會議桌,在懸浮闆的地圖熒光線路點了幾次,“這這這……全都要最好的配置。”
“好!”閻慕晞歡呼。
在大家視線裡消失了一段的少年回來,剛好就來到準備過年關的好日子。
“你去哪了?”鹿延捷問他,“一走就是半年,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我不能不走啊。”閻慕晞小聲對他說,“我不走歆歆就要和我翻臉了。”
“你不怕我們和你翻臉?”鹿延捷問。
“噗嗤。”閻慕晞笑道,嘴角難壓,眼睛更是活躍得到處亂看,亮晶晶的,“那你給我當老婆?”
“什麼?”鹿延捷還沒反應過來:他不知道的東西怎麼越知道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