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森玉和鹿延捷跟同僚換班,在時家領地足足等了一天一夜。
“請南方現居點。”
“麻煩到北方祖籍地去,時大少已經一周沒有回到過這裡了。”
……
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鹿延捷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自己願意陪裴森玉去瘋。
“這個時瑜知真是神了。”裴森玉長途跋涉有些體力不支,對着太陽仇視起來。
鹿延捷歎了口氣,裴森玉就這麼把他當拐杖拉着,喂水不喝,能量膠也不吃,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就是跟鹿延捷過不去。
“我們一直等就行了。”鹿延捷說,反正時瑜知一定會回來的。
“我搞不懂!”裴森玉用最後的力氣向天空大喊,“陸憬歆欠時瑜知什麼了?”
“那本來就是我的。”時瑜知并不認為在陸憬歆身上的記憶碎片屬于對方。
至于原因,是弱者才需要的場面話,他時瑜知有的是手段。
绯亦覺看着對方有些失神。
許紹綿說時瑜知有禮物送給自己,要她先在這裡坐着,許紹綿一會就來。
绯亦覺抿了抿唇,她現在記憶正在恢複階段,跟着許紹綿的父親許肖堯已經進行了長達半年,一月一次的精神疏導。
時瑜知用高額的投資買斷了許紹綿和程晖短時間的勞動力,再拟造了假的口信。
時瑜知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绯亦覺感到一陣恐慌,給門開了一條縫。
“你想去哪?”對方仿佛身後長了眼睛,将绯亦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時家目前還不是時瑜知一個人說了算,特别是他無理由向醫修谷大量投資後,時懾盛的父愛蕩然無存,很長時間都處于一種悔恨似的憤怒階段。
“你有事就回個家。”作為現階段和時懾盛的長期合作夥伴,莫易霆提議道。
“回家?”時懾盛輕蔑地冷哼,看起來有幾分不在意籠罩在憤怒下,他顯然知道對方在打什麼算盤,“你們少爺以後的聯姻……就那麼放心地交給段蘭?你之前可不這樣。”
“都是要看孩子的意思。”莫易霆說話沉穩而有力,卻又好像沒回答對方的問題。
“我能熬到你退休。”時懾盛兜了一圈,語氣又多了幾分挑釁,“你時間不多了。”
莫易霆沒有回答,轉身做别的事去了;他可能是研究院内年紀報得最離譜的一個。
他真正年齡大概要小個十歲,但也要比時懾盛大一些。
醫美橫行的世界,打着無痛的旗号,剛出入頭地的莫易霆選擇葬送外貌十年。
隻為将自己的妻子帶出研究院。
他很痛心,經曆過幾代人,還是會有許多異能者陸陸續續送進研究院裡。
隻因為他們的能力颠覆了很多科學和過去一直具有權威性的理論。
比如火異能者,釋放火焰不符合大氣和重力等條件;隐性異能者的異能不人性,天生就帶有侵犯性質……
但現在莫易霆還沒被完全同化,仍然在想怎麼為異能者開出一片天。
時懾盛看見他手底下的資料笑道:“這不是我兒子那好朋友嗎?怎麼到你這裡就成了廢棄試驗體?怎麼?被你玩死了?”
天空一聲巨響,時懾盛下意識閉上眼,再次睜眼,對方已經離自己很遠了。
“這脾氣。”時懾盛無奈,雖然他們研究院就莫易霆一個電系異能者,但對方就是電系異能者裡的天花闆。
時懾盛沒追上去,要是追究,自己對不起對方的事還多着呢。
剛才看莫易霆整理資料的手,時懾盛恍然想起對方是用音樂開出一片天地的:那是一雙彈鋼琴的手。
可現在,莫易霆不是濫用異能就是暴戾或打架……
時懾盛的笑變得凝固,可能是為了過渡兩種極端情緒,一下竟湧起悲傷。
如果莫家的今天有迹可循,那一步一步都是莫易霆名為“犧牲”的光明大道。
“林今棽,我第一次聽。”許紹綿和程晖此刻來到了F城,看那兒的星光大道。
“我開個傳送門就走。”對于繁華,程晖是向往的,可醫修谷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們。
莫家沒有豐厚的家底,莫易霆是白手起家,娶的又是個沒名沒分的孤女。
但是他們的孩子不一樣。
莫铠是出生在F城中心醫院頂樓的唯一權威單位機構下的獨子。
所有的資源和營養都向他流淌,所以莫铠理所當然地成為了一個很優秀的異能者。
勢單力薄是最容易被擊毀的,所以莫易霆在時家發出聯姻信息後,也考慮到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要是出點什麼事,他和段蘭都沒有任何勢力可依靠,隻能是牆倒衆人推。
“先訂個婚,放出風聲去。”莫易霆回到家,對躺在冰冷沙發上的妻子道。
“嗯,放了。”段蘭擡擡手,指指桌面上那種搖搖欲墜的指,“孩子們都簽字了。”
F城最盛大的那條街,是莫家和棽家名副其實的五五開産業。
大家都默認了這一門婚事,隻等着以後在某天兩家在适婚年齡時兌現承諾。
時懾盛倒覺得新奇,莫易霆一個晚婚的人,怎麼給兒子敲定婚事那麼利索?
“聽說小铠沒去見人家?”莫易霆微微皺眉,用輕松的語氣提起,但一向嚴肅的作風早就給人留下了一種不怒而威的意向。
“成年後再見吧。”段蘭頭發淩亂,蓋住了那張美豔而神情痛苦的臉,雙手都在頭附近,仿佛剛經曆了一場痛苦的精神折磨。
莫易霆視線從她的頭發到潔白的小腿:她好像和初見一樣,一直沒變。
“剛剛鄰居家在談鋼琴。”随着燈光柔和地開啟,段蘭坐起來一點張口道。
“以後這片樓都不賣了。”莫易霆斷言,“今天之内所有人必須搬離。”
“小铠的東西就不動了吧?”段蘭記得,他們還有最後一件樂器,是莫易霆為莫铠制作的一架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