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陽渾身一震,睫毛劇烈顫抖着,整個人像是陷入種深深的恐懼,眼底浮起層水霧。
他試圖靠近魏哲一,艱難地說道:“哲一哥,你跟我走,我會好好跟你解釋的。”
魏哲一冷着臉後退,“怎麼?怕我在這裡鬧事,壞了你的名聲?”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你聽我解釋好不好?”看着魏哲一的眼裡濃重的排斥和厭惡,周逸陽覺得既心疼又心酸,心髒像是被人扯着,就要支離破碎。
魏哲一甩開對方的手,倔強道:“我不走。反正我已經沒有臉了,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聽着魏哲一自輕自賤,周逸陽也難受得不行,喃喃道:“哲一哥你别這樣。”
“你還想我怎麼樣?”魏哲一輕笑聲,“恭喜你獲得大獎?還是誇贊你靠着公布我的私密信息來鞏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這招實在是高?還是感謝你把我扒光了公之于衆,光着屁股給所有人看?你想我怎麼說!怎麼說!”
魏哲一越說越激動,終于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不少工作人員也看了過來。
周逸陽臉色微變,連忙拉着魏哲一離開畫展。
可魏哲一還在掙紮,周逸陽實在沒辦法了,隻好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哲一哥你先冷靜點,這裡說話不方便。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問題,我保證,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如實告訴你。就當我求求你了,我們出去說,好不好?”
魏哲一僵着身體沒動,但也總算沒再掙紮,任由周逸陽将他連拖帶拽帶了出去。
待二人到了個無人的角落,魏哲一實在忍受不住甩開了手,“好了,别碰我,我覺得惡心。”
周逸陽愣了下,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不免有種失落感。
曾經那個人的手掌是那麼暖,牽着他的時候還會下意識地用指腹輕輕搜索他的指尖,酥麻溫柔。
可現在那人不但先甩開,甚至還說惡心。
周逸陽心口堵得幾乎快要不能呼吸,可這種難受他說不出口,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把哲一哥惹生氣了,對方怪他,罵他,甚至打他都是應該的。
魏哲一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才忍下把面前這個滿嘴謊話卻還要擺出一副楚楚可憐模樣僞君子暴打一頓的沖動。
魏哲一深深吸了口氣,艱難地說道:“我問你,你究竟是藝大大四的學生‘許藝’,還是晨曦集團的少東家周逸陽?”
周逸陽臉色瞬間變得灰敗,過了很久才用很小的聲音說:“對不起,我隐瞞了自己的身份。許藝,是我在藝術大學上課用的假身份,所有老師和學生都不知道我的真名。”
魏哲一冷笑,“言下之意,周總您身份金貴,不方便對外透露,不止是對藝大的師生們,就連枕邊人也一視同仁,是嗎?”
“不!我想過找個機會告訴你的。可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于是就拖着。可越拖,就越不敢說,惡性循環,到最後…..”周逸陽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頭低得下巴都快戳胸口了。
可周逸陽這幅樣子再也無法引起魏哲一的心疼了,如今的對方對他來說幾乎可以說與陌生人無異。
魏哲一聲線如冰,繼續問:“你是什麼時候畫這些畫的?”
“每次….從你家離開後。”
魏哲一愣了下,随後恍然大悟,“所以每次做完後,你跟我說什麼教授找你,什麼要回去趕作業,全都是騙我的?你其實是回去把記憶裡的….過程,全都畫下來?”
“不是過程,更不是什麼裸照。我隻是記錄下當時的感覺,一種氛圍感。”
“放你媽屁的氛圍感!”魏哲一怒吼,指着周逸陽的鼻子罵道,“别把你惡心的趣味包裝得那麼高級,你他媽就是個變态!”
“哲一哥,我知道錯了。”周逸陽眼角紅得像是染了血,“我當時隻把你當成個床伴,所以沒關心你的感受,作出這種錯事。可後來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我就再也沒有畫過你。”
“你喜歡我?”魏哲一如今聽到這話隻覺得諷刺又好笑,指着畫展的方向質問,“你就是這麼喜歡我的?”
“畫展不是我辦的,我發誓!“周逸陽急忙解釋,“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的。”
魏哲一冷笑,“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是真的。之前八卦公衆号爆了些不利于我的绯聞,董事會那些老頭子想借此機會把我踢走,于是我母親就提議把那副獲獎的畫作公開,可我沒同意。”
魏哲一沒說話,靜靜等着對方繼續說下去。
周逸陽眼裡的光漸漸暗了下去,“後來我就被我母親關了起來,直到今天畫展對外開放我才被放了出來。得知消息後,我第一時間趕來這裡想要阻止,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我母親背着我将保險櫃裡的畫全都拿了出來,策劃了這場畫展。”
“哲一哥,我真的有抗争過,真的!”周逸陽看起來十分難過,看起來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仿佛他才是那個被畫下來公開處刑的受害者。
他的解釋乍一聽的确無懈可擊,也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可魏哲一不再是那個對‘許藝’無限包容,對方說什麼都會相信的魏哲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