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宿舍走廊隻亮着兩盞昏暗的燈,張一舟把人放在床上,下一秒就對着鏡澤低聲:“老大,我這次把任務完成的很好。”
鏡澤揮手讓他退下,獎勵似地:“知道了,下去吧。”
張一舟順着腦袋:“嗯?”
鏡澤在床上翻個身摸着手裡的鏡子碎片,鋒利的邊緣刺的他有些疼痛,他神情微妙地看向對面沉睡的李子維。
真的是校園霸淩嗎?
他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忽視掉了。
第二天一早。
起床鈴依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宿舍生頓時活了過來。
李子維一改昨日藏在角落裡的怯弱,滿含感激地看着鏡澤和張一舟,再一次發出一起去教室的誠懇邀請。
剛走下宿舍樓,就看見高三樓的方向閃出讓人無法忽視的亮光。
三人走到樓下,才發現整座教學樓都被一層五彩的玻璃嚴嚴實實罩了起來。
鏡澤來回打量,眼前的玻璃罩像是從地底下憑空長出來一般,每一塊想接的玻璃都是不同的顔色。陽光從東面射進來,整棟建築都折射出粘稠的虹光。那些顔色像是融化了的糖果,緩慢而堅定的爬上每一塊玻璃。
三個人從一側的小門躬身進去,就看見玻璃表面浮現着病态的光澤,仿佛是隔着五彩瓶虛構出的世界。連接的縫隙被擠壓變形,從中滲出五彩的、糖漿樣的液體,靠近時能夠隐約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張一舟強壯鎮定站在李子維身側,後頭問:“這是什麼東西?”
“……”李子維呆愣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這是……糖果。”
糖果?
一絲甜膩鑽進鏡澤鼻腔,他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一切。
夢魇中自我意識的特殊保護機制?
是昨天晚上不好的經曆,讓李子維觸發了大腦最深處的防禦體。
“當當當——”
“現在是北京時間8:30分,距離考試開始還有30分鐘。”
沉重的鈴聲一下把李子維喚醒,他帶着兩人快步上樓。
彩色的光芒從四面八方打在他的臉上,為他增加了一絲生動。
防禦體出現了,夢魇守護者也就不遠了。
考前的半小時留給學生自我準備,李子維把收拾好的考試用具袋交到張一舟手上,轉身去了廁所。
鏡澤看一眼偷偷拜學霸用具嘴裡念念有詞要保佑自己及格的張一舟,确定他不會出事也跟了上去。
考前的走廊上有隐隐說話聲,鏡澤在廁所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聽見裡面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說話聲距離門口越來越近。
鏡澤閃身貼在樓梯口。
在他踏下去的瞬間,隻聽“嘩啦”一聲,洗水台的水聲響起。
沉重的腳步聲踏在門口。
“……書呆子,你看看你的樣子。”
男生壓低的聲音帶着一絲說不出的蔑視。
“連句話都不會說。”
“見了我們,不會打招呼嗎?”
鏡澤貼着牆壁,表情變得格外複雜。
在學校裡,校園霸淩可能是找你搶錢。在馬上開考的時刻,也不乏是學渣威脅學霸要答案,但這個情況……
鏡澤跨步上前,裡面的談話聲還在繼續。
“你這個樣子,以後也找不到什麼好……”
嘩啦。
塑料簾子被鏡澤從外面猛地掀起,他站在門口,目光銳利地掃過面前的學生,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幹什麼呢?真渴了也不用喝這裡的茶啊?要不然去楊老師辦公室坐坐?”
幾個人臉色一變,慌亂地交換眼神,随後匆匆離去,嘴裡還罵罵咧咧着什麼。
他們剛沖到門口,走廊上的考試預備鈴驟然響起,尖銳刺耳的鈴聲劃破空氣,像是某種警告。鏡澤站在原地,塑料簾子在他面前來互搖擺,陰影投在他的臉上,冷笑勾得更深。
“走吧,我送你去考試。”鏡澤勾住李子維,語氣裡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
李子維感激朝他一笑:“我們同一個考場,一起吧。”
兩人穿過腳步聲嘈雜的走廊,頭頂上的廣播無情通報:
——“距離考試還有五分鐘,沒有及時到達考場的同學一律視為棄考。”
鏡澤随意掃過所有人,考場門打開的瞬間,教室内外寂靜無聲。監考老師站在台上,隔着鏡框目光掃視所有人。
一道沙啞如同咽過沙粒的聲音在前面響起:
“現在,考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