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原本很安靜,總裁放下手中報告,撐着額頭閉眼小憩,連軸轉過後的疲憊引發了許久不曾犯過的偏頭痛,直到助理踩着小高跟的急促腳步聲将他沉浸的思緒完全驚醒。
“總裁,”秘書幾步上前,低聲同他說了些什麼,打破了室内落針可聞的靜谧:“...您是否需要現在回去看看,但是我們三點鐘左右還有一個會議。”
總裁眉頭微動,回身從休息間裡把落下的私人手機拿出來,果然看見了上面的許多通未接電話,最早一則來自三天前,他居然錯過了這麼久?
總裁微微繃緊下颌,表情冷硬:“現在替我安排司機,我要回去。”
秘書:“那會議......?”
總裁:“推了。”
“好的。”
最忙的那幾天已經過去,他昨天才出差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家裡去看看。
想到這裡,一向雷厲風行的總裁立馬起身朝大門走去,邊走邊回撥電話。
響了五六聲電話才被接起來,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是他請到家裡的保姆。
女人的聲音很驚恐,急促又慌亂,颠三倒四的對他述說着家裡發生的事:先生失蹤了,已經連續三天沒見到人影,而且小少爺最近......好像有點不對勁。
總裁越聽臉色越沉,到最後說了聲“等我回來”便挂斷了電話,擡腳跨入車内。
撐着傘的秘書替他從外面關上車門,看車輛駛入雨幕裡。
連續着幹燥了數日的w市今日終于下了一場雨,久旱逢霖的城市在雨幕中沉默的伫立,途中路況擁堵得令人煩躁,總裁不停的擡手看表上的時間,動作轉化為無言的催促,讓司機變得緊張了一些。
紅燈終于轉綠,司機輕輕松了一口氣,驅動車輛,在三十六分鐘後終于将總裁送回了家裡。
車輛停在門口,總裁連傘都沒有打,下車後徑直大步走向家門。
别墅不算很大,但是裝修卻費了不少心思,弄得錯落有緻。總裁是在靠近後花園的後門樓梯上找到保姆的,跟保姆一起的還有小少爺。
年僅四歲的稚嫩孩童坐在地上玩着積木,外面灑進來的雨水沾濕了他的褲腿,他仰頭望着推門而來的總裁,純澈鴉青的眼瞳裡盛滿了驚喜:“爸爸,你回來啦!”
總裁心軟了。
總裁又怒了。
總裁抱着兒子,摸到他被雨水淋得濕漉漉的褲腿,劍一樣的目光射向看管不力的保姆,她甚至還坐在地上,對總裁的到來無動于衷。
“你最好在我決定之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字還沒說出,保姆已經往後直挺挺倒在了地上,雙眼大睜,黑洞洞的瞳孔映出天花闆上的水晶燈,一動也不動。
總裁一驚。
“爸爸,”兒子嬌軟童稚的聲音再次響起,小手抓着他的領子,舔了舔唇角,“曉瀾姨姨不陪我玩,你來陪我玩好不好?”
總裁這才發現孩子的嘴唇上沾着點紅色的痕迹。
一點黏軟,濕冷的觸感,自下而上的慢慢纏繞上總裁的手腕,“爸爸。”那聲音變細,變輕,像某種渾濁的,不易辨别的嘶鳴。
在車庫内停好車的司機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驟然聽到遠處的别墅内傳出一聲巨響,像是瓷器破碎的聲音,穿透喧嚣的暴雨和雷鳴,讓司機也吓了一跳。
司機回想着總裁臉上冷峻的神色和匆忙的步履,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擡腳走向别墅。
别墅的裝修很雅緻,聽說是總裁為了那位很少出現的伴侶在外面請人設計的,奈何那位從來沒有在公衆視野裡出現過,所以司機也不知道總裁的伴侶到底長什麼樣,隻知道他喜靜,别墅裡留的人不多,隻有一個保姆,平日裡幫忙帶着孩子。
司機輕手輕腳的推開門,隻覺得裡面靜得詭異,怎麼什麼聲音都沒有。
屋中穿過的風讓司機的小臂上泛起一陣雞皮疙瘩,他輕聲叫着總裁,慢慢往裡走了兩步,想着沒人應的話便轉身退出去,自己在外面等好了,因為屋中隔絕了暴雨的靜谧莫名讓他有些不安。
司機的聲音越來越低,腳步聲也越來越輕,他生出一股子退意,慢慢的往後,卻忽然被什麼滑溜溜的東西給拌了一下,整個人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司機驚恐的叫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
嚎了半天的司機躺在地上發現有人在跟自己二重奏,他低下頭,對上了一個孩童皺巴巴的哭臉,這孩子還在嚎,嘴巴張得老大:“哇啊啊啊啊啊啊——”
總裁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沉着臉道:“你們嚎什麼?”
他轉頭看向司機:“李生,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呢?”
司機漲紅了臉,緊張之下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我,我聽到屋子裡有什麼東西摔了,以為出了什麼意外......”
總裁被高分貝的噪音嚎得腦仁兒疼,揮揮手:“沒事了,摔了個花瓶,我會叫人打掃,你回去吧。”
司機如蒙大赦,趕緊離開了大廳。
總裁把孩子抱起來,“你呢?你又在嚎什麼?”
孩子抽泣了一下:“阿寶...阿寶jiojio疼,”他懷裡抱着一隻軟軟的小觸手,鴉青色的眼睛裡寫滿委屈:“嗚....被那個叔叔踩扁了,嗚啊啊啊啊啊——”
總裁捏起他的小觸手,比對了一下他藏在身後的另外三根,果然扁了,沒一會兒就慢慢腫起來,摸着像根蘿蔔。
“我都叫你别亂跑了。”總裁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