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新的開始。

鬧鐘響了又響，直到再不起床就真的會遲到的危急時刻，江辭終于從被窩裡掙脫，不情不願地洗漱穿衣，遊魂般飄向餐桌，随後上車秒睡。

一套絲滑小連招，管家看了無奈司機看了絕望，直到迷迷糊糊聽見老師朦胧的講課聲，才逐漸清醒。

江辭忍不住感慨，這樣的生活簡直是爽得太堕落了。

今天的薛祁淵一反常态地出現在教室且沒有中途離開，而且——江辭偏頭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雖然兩人的座位還是一前一後，但好像距離縮短了不少，是從背後扔小紙條能輕易放在桌面上的距離。

不過，已經拿到攻略對象聯系方式的江辭，才不會用傳小紙條這種原始又容易被發現的方式~

他低頭，單手在桌洞裡極限操作，随後，薛祁淵感覺到手機傳來的輕微振動。

模糊的電子屏幕上，簡略線條勾勒的小貓圓潤可愛，小幅度抖動的頭像催促着主人趕快點開消息。

薛祁淵猶豫一瞬，仗着額發遮蓋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視線，大而黑沉的眸直直看向比之前距離更近的少女。

江辭同學的頭發，好像總是會有一縷翹在頰側，随主人的動作而彈動……像昨天電玩城裡戳下去又會彈回來的玩偶娃娃，軟軟的，手感很好。

被瞪了。

小腿被不輕不重踹了一腳。

薛祁淵猛地垂頭，慌亂摸索手機，差點沒拿穩摔在地上。

一陣手忙腳亂後，他點開消息列表。

-世界第一美少女：[小貓打滾][小貓揮爪]

-世界第一美少女：[我早上吃了魚片粥和小籠包，你呢？]

似乎能透過文字想象到主人輕快的聲音。

垂着頭不斷扣弄手機屏幕上破裂的碎痕，薛祁淵在聊天框裡删删改改。

- ：[炒面面包。是上次你吃過的那家，味道果然很棒。]

十月十五日下午，十四點零五分。

他清晰地記得這個時間點。

在大街上被江辭同學叫住，是他和她成為朋友的開端。

當時少女的手上，拿着一袋炒面面包。

但這樣回複，會顯得他奇怪。

像暗地裡默默窺探的偷窺狂那樣記住一切細節，這樣的行為會被當成變态。

（删除文字）

- ：[炒面面包。江辭同學也喜歡吃它嗎？确實是很特别的搭配，下次可以一起去吃嗎？]

盡管那天江辭同學買了滿滿一袋面包，可萬一她并沒有那麼喜歡吃，一切都是他的擅自揣測，那麼提出這樣冒昧請求的他，會被讨厭。

不想被她讨厭。

（删除文字）

……

好像無論怎麼回複，都覺得好奇怪。說的越多，越揭露出他惹人厭煩的一面。

最終，薛祁淵隻回複道：炒面面包。

看着頭像和ID都一片空白家夥“正在輸入中”輸了半天，隻憋出幾個字的江辭：……

他真傻，真的，早該知道不管是多麼容易展開并發揮的話題，話題終結者都可以輕松以個位數的文字斬斷話題。

哪怕是锲而不舍把好感刷到20，也隻比從前幹巴巴的面包二字多了個口味餡料。

繼早餐話題宣告失敗後，江辭不死心地繼續發起聊天，諸如“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今天天氣真好”等一系列日常聊天裡常見的話題。

全！都！失！敗！

本來是想用聊天刷刷好感的江辭快被氣死，直到下課鈴響，氣呼呼地起身走出教室，直奔休息室。

怎麼有這麼不會聊天的人！

氣死他了！！

什麼攻略什麼刷好感都見鬼去吧！！！

身後傳來腳步聲，透過走廊的鏡子看見薛祁淵跟在身後，于是更生氣的江辭腳步邁得更快，悶頭前進。

從高二A班到江辭專屬的休息室，要經過高一年級各個班級，抿着唇渾身散發生人勿近氣息的江辭，一心隻繞過障礙物，完全沒看到身前坐在輪椅上矮了很大一截的向他打招呼的薛逸明。

薛逸明确信，他聽見找不到來處的竊笑。

掩藏在假笑下的不善目光落在不斷向人說着抱歉然後向前走去的陰郁瑟縮的男生身上，某個荒謬的想法誕生。

他打開手機，對着聊天界面說了些什麼。

*

“江辭同學……你怎麼了？”

承受着莫大壓力跟在少女身後，直到臨近休息室，才終于追上。

用身體抵住休息室的門闆，薛祁淵小心翼翼地詢問，不自覺露出擔憂而祈求的神色。

盡管他不知道江辭是因為什麼生氣，但總歸和自己有關，光是想到自己惹她生氣了，就有一種緊張得想要死掉的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