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躁動在兩人間升起,越裴回眉尖聚攏,别開臉:“……你别靠這麼近。”
林驚度疑惑地看着男人轉開臉:“?”這是又怎麼了?為什麼人類的想法總是這麼難猜?
聽話這種事對邪神來說全靠心情,比如現在,他就決定不聽,還逆反地湊近了點:“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咬了下唇,林驚度不高興地說,“還不想告訴我。”
越裴回蜷起手指,擋住難以控制的痙攣,淡淡說:“沒有這事。”
那灼灼目光在他臉上沒有離開,簡直想把他望穿。林驚度注意到男人垂下眼簾時,眼底淡淡的青黑,再看看時間,其實連十二點都沒到。
他将自己推測說出來:“是昨晚沒睡好嗎?”
邪神的揣測奔向了既正确又不正确的方向,但他也沒說錯,渴膚症會帶來部分并發症,失眠是可能的其中之一。
那雙黑眼睛重新望向少年,越裴回徑直認下:“是有點。”
林驚度繼續揣摩:“你會失眠。”
“……會。”
緊鎖的眉眼舒開,少年唇線緩緩平複成直線:“我會治!”
回憶起前幾天的黑霧治療法,男人眼底難免帶上些許懷疑。
林驚度自然看出對方在懷疑什麼,鎮定地說:“不是那個辦法。”
盡管心裡形成了新的推測,但被詭異哄睡……越裴回還是選擇了拒絕:“不用。”
林驚度執着:“你可以試試。”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寵物一直精神不濟!
越裴回按了按眉心,聲音冷下:“真的不需要。”
一面冷淡。
林驚度慢吞吞地“哦”了一聲,好似不會再堅持,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好吧。”
他沒動,沒再強求,隻是直直盯着越裴回,電影閃動的熒光襯得他的臉更加蒼白詭谲,比電影裡用心制作的怪物更具怪誕感。邪神活像是在隔着亞克力籠觀察倉鼠活動,長久地端詳,借此打發時間。
伴随着電影男主角因為女主角的犧牲而崩潰的痛苦,這漫長又痛苦的電影總算落下了帷幕。越裴回站起身,幫忙關了投影儀,說:“我回去睡了。”
“哦。”林驚度隐匿在陰影裡,應答聲還是慢吞吞的。
卧室門合上,洗漱聲響起,又停下,恢複安靜。
林驚度直直伫立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裡面的動靜,才從門縫裡悄無聲息摸進一根觸手,又心安理得摸進去第二根。
房間裡的燈光早滅了,男人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眠。
他睡不着。
同一個空間裡有非人存在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叫他忍無可忍,扭頭看向對方的位置:“你進來做什麼?”
林驚度站在角落,說話還有點委屈:“我想幫你解決失眠問題。”怎麼飼主這麼貼心,寵物卻理解不到呢?
越裴回沒說話。除了強制性的昏迷,他已經很久沒睡個好覺過了。
摩挲了下藏在長袖睡衣下的淺淺疤痕,那都是剛剛發病時抓撓出的,越裴回有些分神。
失眠,皮膚饑渴症,輕微潔癖……什麼病症都堆疊在他身上,總讓他有一種錯覺:興許不需要詭異動手,他的精神就可以崩潰在這些折磨之下。
房間裡隻有他的呼吸聲,被注視感無法被忽略。
……根本沒辦法睡着。
“你瞧,你睡不着。”
非人的存在還有點驕傲,沒起伏地說。
越裴回不大想回答他,怎麼還分不清睡不着的因果邏輯。
“你睡不着。”
這句話已然響在越裴回耳畔,對方已經從房間角落挪動到床邊了,悄無聲息。
昏暗下,越裴回看不清,隻能看見模糊的輪廓,站在床邊靜靜地凝視他。
邪神語調平平,但其中夾雜着不易被發現的輕快:“其實,我會點昏睡咒。”
他補充,“不是以前那種,這次不會有副作用的。”
有點期待的,林驚度說:“你想試試嗎?”
在這樣的氛圍裡,越裴回竟淡淡笑了下:“我想,我應該沒有能拒絕的權利。”
邪神偏頭想了想,誠實回答:“确實沒有……我想,寵物在健康問題上應該不能反駁主人。”
越裴回已然了解過對方的固執,輕笑了聲,沒忍住想要辯駁一二:“但人類健康該人類自己在乎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