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結結巴巴說:“你,你避重就輕,轉移話題!我分明說的是你平日裡吹噓自己厲害定能考上秀才,死皮賴臉求林着家接受你入贅,隻因你看上他家的家産。”
提到徐家小姐王宏嫉恨之意又上來,迫不及待地爆出長栖的醜事,“可惜你考不上秀才,計劃泡湯了,多虧老天有眼,沒讓你這種陰險狡詐之人得逞,玷污了林家小姐的名聲。”
“入贅”兩個字音落下當即像炸了鍋一般,在場學子紛紛震驚,看向長栖的眼神不可置信。
要知道男子入贅是一件極其丢人的事情,尤其是讀書人。他是有多想不開會想着入贅?如果此言當真,那麼這人便是不思上進,道貌岸然之徒。
出乎意料的,長栖反應異常淡定,甚至還厭惡地剮了一眼王宏:“造謠童生是要被抓去縣衙大牢的。”
“我造謠?呵,”王宏隻認為他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諸位不知,我剛才如此激動也是有所緣故,家中長輩正為我與林家小姐相談婚事,不料想竟然被這滿嘴謊話、表裡不一的卑劣小人橫插一腳,竟搶走了即将定下的林小姐,所以今日遇上實在是……”
王宏也很聰明,将自己說的凄慘一點,世人皆是同情弱者的,自然他說完之後就有人義憤填膺起來。
長栖真是無語又鄙夷,大男人為了作秀竟然還流了幾點貓淚。
“無稽之談!”長栖冷冷道:“首先,我父親自小為我定下娃娃親,我與他感情甚好,已定于下月初八成親,何談入贅之說?其次,你三番五次說我考不上秀才,言語侮辱、毀我名聲,并且還牽扯到林家小姐的閨名,究竟何意?你是想害我于死地,還是想讓我認下這入贅之名?”
王宏臉一白,張口要辯解,長栖當然不會給他機會,“最後,林家小姐是人,不是你故意針對我而利用的道具,她生而有思想,嫁于何人或不嫁人與你有何幹系,枉你讀書人竟然連累一位小姐的名聲在衆人面前做戲,真是惡心至極!”
“說得好!”一陣響亮清脆掌聲突兀地自門口傳來,所有人望去,隻見一位身形颀長、眉間一點鮮紅痣的雙兒走進來,目光十分贊賞地看向長栖:“你叫什麼名字?”
長栖詫異,這位雙兒行為是不是太大膽了?
掌櫃從後簾内跑出來,恭敬地沖雙兒行禮:“東家。”
此言一出,頓時有人竊竊私語:“啊!傳聞松香書坊的東家是知縣大人的雙兒。”
長栖:“……”
這不就是要與原主有一段情緣的知縣雙兒童軒秀嗎?原劇情中,原主壓根沒有遇到對方這一段啊。
長栖驚疑,一旁的王宏聞言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他竟然當着知縣大人雙兒的面被長栖教訓的擡不起頭,本就有換卷心虛的他,僵硬地灰着臉揚起讨好笑容:“童少爺,我是……”
童軒秀目不斜視,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長栖。”
“長栖?”童軒秀微蹙秀氣的眉頭,拟定的放榜單上沒有這個名字,可是見他談吐見識,怎會沒過考試?“你是這一批的考生嗎?”
長栖下意識看一眼王宏,王宏此時心中有鬼,表情已經有點失控了。其他人則都看向自己,不知不覺中他已是整個屋内的焦點。這是最好的表現機會,如果是原主,他肯定會順杆子往上爬。
但很可惜,長栖綁定的是渣攻洗白系統,首要原則就是杜絕一切沾花惹草的可能性。
畢竟他的頭号标簽可是“愛崗敬業”。
長栖當即退後一步,拱手道:“是。剛才多有失禮,還望諸位勿怪我耽誤大家時間。”他避而不談童軒秀,端的是讀書人非禮勿視之風,轉身對掌櫃道:“家中有人等待,我這就走了。”然後才微側身行禮,算作告辭,大步離開。
全程不及三秒,童軒秀隻來得及喊一聲“哎”便已然沒了身影。他不由微惱,不過一瞬又轉為欣賞,喃喃道:“文質彬彬,然後君子。長栖……不錯。”
出了門的長栖可不知道書坊後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小小的舉動在童軒秀的心裡種下種子,提前了“揭發考生被惡劣換卷”的原劇情。他隻慶幸自己還好跑得快,差一點沒趕上牛車。
在村門口下了車,此時天色漸深,農家做飯做得早,現在有不少人在大路上聚着聊天。長栖看了看,背着背簍走上另一條小道,繞過江家,直達程家後門。
院子裡面靜悄悄的,長栖對此還算滿意,看來程幼聽了自己的話,沒有動手幹活。他走進廚房,把背簍裡的阿膠和紅糖放進櫃子裡,再有一些零嘴放進小籃筐裡準備帶進屋裡吃,最後從裡頭拿出一條包好的淡青色發帶。
程幼這些年幾乎所有收入都給了長栖,自己都沒添上什麼東西,長栖注意到後便琢磨買些送給他,他看村中的雙兒都會打扮一些,于是他觀察了一會兒,太娘的玩意兒他自己受不了便看中了這條發帶,想着程幼蜜色皮膚,配上淡青色會略顯氣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