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懸日回到了教廷,去了教廷的淨化之地。
當然,她帶着那些菌絲。
晨曦的光透過高聳的彩繪琉璃窗,斜斜地灑落在地面,将廳堂内浮動的塵埃映照成淡金色的薄霧。
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光滑如鏡,倒映着兩側排列的銀制燭台,燭火在無風的空氣中靜靜燃燒,焰心筆直,不搖不晃。
廳堂中央,一座黑曜石堆砌成的淨化池泛着幽暗的光澤,池中盛滿了經過“祂”淨化的聖水。
林懸日在身邊兩位身着純白長袍的修女的注視下,從白袍下掏出了那一把匕首,放入了聖水中。
兩名修女立在池邊,手持銀制聖水瓶,低聲誦念禱告詞,聲音如細密的絲線,在空曠的大廳内回響。
林懸日看見那把匕首放入聖水後,立馬響起了滋滋的聲音,如同烙紅的鐵劍放入冷水中冷卻一般,匕首也立馬亮起了上面綠色的咒語,随後緩緩熄滅。
修女們專注低着頭禱告,并沒有注意到本該也低頭禱告的林懸日,一直在睜着眼盯着她們。
她在想,要是趁這個時候,把她身上的菌絲也扔進去,是不是可行。
她隻向教廷上報了匕首這件事,因為匕首很好解釋,但是菌絲不好解釋。在回來的一路上,她曾經嘗試過無數次扔掉菌絲,但是這東西就是黏在她的身上,死活扔不掉。
她盯着眼前的修女,又低頭看了看池裡的聖水,很猶豫。
好在她沒有猶豫很久,聖水中的匕首很快發出了與衆不同的光亮,這種光,就像祂的巨大雕塑身後的背景光。
随着光逐漸熄滅,匕首也漸漸地融化在池水了。
“您可以許願了。”修女在一旁提醒道。
她當然沒有忘記艾黎瑟給她的五天期限,于是她比劃了一陣手勢,随後在心裡默默誦念願望。
偉大的祂啊,能不能把失去的記憶還給她……
如果不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也好啊……
林懸日明明閉着眼睛,卻突然覺得眼前靈光一閃,一些模糊的場景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是她死前的場景。
彼時容璐正死死地拽着她的頭發,看見她的頭慢慢地低了下去,笑靥如花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陰冷、
在所有人面前,她不再僞裝。
林懸日在她的手裡,漸漸地失去氣息。容璐不屑一顧地甩開她,随後站起來,吩咐所有人道:
“林懸日死于疾病突發,大家盡全力搶救,也沒有救回來。薇爾負責幫她掩飾一些傷痕,下午維瑞爾帶她的屍體出去,拉帷隐處理一下教室的痕迹,知道了嗎?”
薇爾點點頭,她膽怯地一言不發。
維瑞爾呆呆的,隻是看着一地的血迹,這幅場景也沒有讓她想到不久之前被折磨的自己,或者說,她早就已經麻木了。
隻有陰郁的拉帷隐,她從前沒有見過這種場景,忍不住結結巴巴地道:“這、這不是謀殺嗎?”
“這是榮譽。”
容璐糾正道:“不服從規則的人,我們有權力讓她服從,這是祂的賜福,也是對祂的忠誠。”
唯一反對的拉帷隐的聲音也被埋沒。
氣氛一時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各司其職。
林懸日看着這一切,直到現在,所有的部分還都非常的正常。她沒有暴起,也沒有詐屍,她的異教徒身份也沒有暴露。
她就隻是這樣安靜地死掉了。
這個時候,突然一陣風起。
随後,從地闆上傳來的一陣強大的拉力,瞬間吸引了教室裡的所有人。她們幾個人全都動彈不得。
莉西就在這個時候,憑空出現了。
沒有走門,也沒有任何出現的法術,或者是時空錯位,她完全是憑空出現的。
容璐一秒警戒起來。
“你是誰?”她問。
莉西沒有回答,她伸手,林懸日的屍體就随着漂浮在半空中。
“你們殺錯人了。”她說道。
“這個人,我要帶走。”
不容拒絕的聲音響起,莉西的聲音并不大,但是卻很強硬。
這絕對不是平時的莉西。
說完,林懸日的屍體就憑空出現在莉西懷裡,她做完這些,轉身就想離開。
“等等!”
容璐擡手,巨大的陣法就在莉西腳下生成,不由分說地延緩了她的腳步。
她不可能讓陌生人帶走林懸日,這是她的底線,她算計了她這麼久,不可能讓意料之外的因素影響她,讓她的計劃功虧一篑。
“你走不出這個房間的。”容璐面容有些扭曲,她說道,“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林懸日你帶不走。”
僅憑容璐的能量,很明顯,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困住莉西,莉西不想理她,再次擡腳,就聽到身後的聲音響起:
“你沒辦法出去這裡的,這是一個自殺陣法。”
容璐的聲音中夾雜着瘋狂,她說道:“反正這幾天,我也做了很多醜事了,如果你執意要帶走她,那我們隻好一起死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