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會耍滑頭,嚷嚷着要學些飛镖之類的。”彭晴笑道。
林堂主也開朗大笑:“暗器之流,難登大堂,實為君子所恥。如是貴侄聰明機靈,學棍法或成大器。棍法變化多樣,又可延伸至多種武器。日後轉為刀法、槍法,都是可以的。”
彭晴面上優雅微笑,看似對堂主所說無比認同,也裝作并不清楚武藝的樣子問:“如此那我就和侄子商量一二,到時候請堂主好好勸說一二,叫他學好正道。”二人又聊了許多,堂主見她熱心,又生得親切,更說上許多他堂中的好處來。
兩人正聊得火熱,有莽撞的弟子跑來忿忿道:“師父,又有人失蹤了!”
屋子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林堂主解釋道,這幾日三川時有朝廷官員的家屬失蹤,有說是官員自身不正故布疑陣,也有說是被人綁架了。但是不論怎麼說,這些被綁去的人不知所蹤,沒有生機也沒有死迹,一時間三川上下既震怒又惶恐。
真是奇了怪了,青天白日,清明之世,怎麼會有亂世的擄掠之事?
彭晴想到五巍城的車隊。
“彭娘子,今日會面恐怕要先到此了……”林堂主面露難色。
彭晴平和行禮道:“無妨,堂主先忙。隻是想多問一嘴,不知道堂主可知道什麼人,對這一類功夫有所研究?我那侄兒向來聰明,又有些驕縱,偏要學飛镖暗器,回去我也不知道如何同他交代?”
堂主沉吟片刻道:“三川有個萬盛镖局,對武藝高超之人來者不拒,裡邊俠客藏龍卧虎,或許會有人識得飛镖之道。”
辭行練武堂時,依稀聽到練武場上,一衆弟子群情激奮,說着要去追查,要匡扶正義之事,像是要馬上揭竿而起。彭晴收回視線,問了管家的萬盛镖局所在,又立即趕馬前往。
沿途過去,彭晴聽着街上議論紛紛,發現三川的人們比五巍的要驚慌一些。細細想這才發現自己久不在武場,又時常出城奔走,忙碌一日後歸家歇息,對這些每日變動的大事,竟也沒有馬上知悉。
她隻知道鐵匠家死了妻子,王春花又介紹了淺風村和淺水村的兩戶結親,還有張老漢家撿到了野馬仔……都是這樣的瑣事。
天地之大,人各有所思,非所求者不入其耳。
她又想到了餘安。這段時間以來,餘安身上浮現越來越多疑點,他的名字、武功,還有,他的真心如何,她均未知。
牽馬來到萬盛镖局前,兩座雄偉的石獅子鎮守府門,紅木大門緊緊關閉,“萬盛镖局”的毛筆字飛揚俊逸,倒和這肅穆的大門有些不搭。
路口寒風驟起,将彭晴身後如瀑長發吹起,發帶飛舞,彭晴攏起發尾,又紮了末髻。正收拾時,迎面一男子出現,和彭晴四目相對。
那男子長相柔美,頭戴玉冠,身形修長,身着淡綠雲紋長袍,腰間系着一把紅纓寶劍,雖樣貌堂堂,卻有一絲随性之感。他見了彭晴,又挑眉看了看镖局大門,道:“你要押镖嗎?”
彭晴剛從練武堂和人扯了一大通謊話,如今正是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的最佳時刻,隻聞她掃去方才狼狽,雙手叉腰,得意挑眉,瞬間切換了一副客人的高貴姿态道:“正是。”
“你随我進來吧。”那男子找了人幫她牽馬,又引她自偏門進入廊下,一路直往大堂。兩人正走着,那男子突然停下腳步,彭晴差點撞上他,男子對對面廊下中年男人喊道:“镖頭,這有個黃毛丫頭要押镖。”
彭晴聞言,心裡卻突然一陣刺痛,細眉輕蹙。镖頭小聲道:“小姐往這裡來,我們坐下談。”
眼看着那引路的男子就已經翻牆去了隔壁院子,那人又大罵起來,“不會好好走路啊!”
“方才那人是誰?”彭晴問道。
“他叫錢楚樂,是我們這的镖師。小姐不必理他,我們這裡镖師非常多,任君挑選。”镖頭笑嘻嘻地說,“我姓萬,叫萬萬生。”
彭晴覺得這名字有趣,噗嗤一笑,又道歉說:“不好意思,我不是……”
“無妨無妨,做生意的,最重要是客人記得我們的名字,我一說,好像大家都記得我的名字了,這才有我們萬盛镖局的今日嘛。”萬镖頭很豪爽,對着彭晴說話倒是和風細雨的。“我們镖局,無論大小镖,都運送的。”
“不知道保镖雇傭可否呢?”彭晴笑得天真爛漫,叫人看了也不由得心生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