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尬笑:“哈哈哈,不錯不錯。”
大紅棗:“……沒了?不給點建議什麼的?”
常樂撓撓頭,“嗐,我哪懂什麼脫口秀啊,聽得開心就行了。”她轉過頭,向易誠投來求助的目光,“我朋友懂得多,他應該能給點建議。”
易誠隻好硬着頭皮說:“呃,我是覺得,你們幾個講的内容太同質化了,會讓觀衆産生審美疲勞。”
常樂連連點頭:“對啊,而且台下的觀衆大多是女生,你一直在吐槽你女朋友,有些梗會讓觀衆不太舒服,感覺被冒犯了。”
大紅棗笑着解釋:“你不懂,有位名人說過,脫口秀就是冒犯的藝術。”
常樂:“那你也不能光冒犯别人,不冒犯自己啊。有時候,自嘲反而更有喜劇效果,還會讓觀衆對你産生,呃……憐愛。”
大紅棗撓撓肚腩,露出苦惱的神色。
“要我自嘲?我有什麼可嘲的?我事業有成,又一表人才,還那麼幽默風趣……”
常樂跟易誠對視一眼,無語倆字都寫臉上了。
常樂決定好人做到底。
她給大紅棗舉例:“比如啊,你可以說你女朋友在小紅書發了一張跟你的合照,底下馬上有人問她,姐妹,你是不是有戀豬癖?”
“噗——”易誠笑噴了。
大紅棗面紅耳赤,又氣又笑:“你這嘴也太毒了!”
“這就是冒犯的藝術!”常樂憋着笑,一本正經地解釋,“你相信我,多講點這種段子,肯定能拉高觀衆對你的好感度。”
大紅棗思索片刻,勉強接受她的建議:“行吧,我抓緊時間寫篇新稿……下次演出是大年初三,你們有空嗎?”
常樂有些為難:“……我再看看吧。”
大紅棗說:“到時候直接跟工作人員報我的名字,就說是我老同學。”他雙手拱拳,“一定要來捧場啊!”
盛情難卻,常樂無奈同意:“行,我盡量抽出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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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最後幾天,常樂除了做點家務、接送林文娟逛街購物、教姥爺做直播之外,再無其它任務。
連小奶狗都不用一隻隻捉起來喂了,一盆羊奶放在地上,四小隻像餓狼撲食似的圍過來,不一會兒就将盆底舔光。
日子就這麼安穩地過去了。
除夕夜,一家五口圍坐在沙發上看春晚,狗窩也搬到了沙發邊,四隻小奶狗圍着勝寶,嬉鬧歡跳,玩得不亦樂乎。
電視開着就是聽個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常樂和林文娟在包包面,常建民在一邊泡腳,一邊給各種領導同事發拜年微信。
發到一半感覺不滿意,他向常樂求助:“你再幫我找幾條新年祝福語,要顯得有文化,不能太大白話。”
常樂翻了個白眼:“爸,這種東西沒人會認真看的。”
她發現,不上班還有個好處,就是不用再搞這種虛僞的形式主義了。今年除夕,她一條微信都沒發,這種全世界都不care的感覺簡直太爽。
姥姥在單人沙發上體驗電療——聽完常樂的一番分析後,她終于敢放心使用電療儀了。
姥爺沉浸在抖音裡,不時擡頭催一催姥姥,他還等着被電呢。
就這麼熬到了十點。
包面已經包好了,留着明天早上吃。常樂玩着手機,不時看一眼電視。
節目還是那麼無聊,網上的吐槽也都在跟風,沒有一點創意。
常樂打了個哈欠,第一百零一次抱怨道:“到底是誰規定的除夕夜必須看春晚啊?就沒點别的娛樂活動嗎?”
林文娟瞥她一眼,“困了就去睡,反正明天有重播,想看幾遍都行。”
“行吧。”
躺在床上玩手機,總比坐在電視機前被尴尬小品強行撓咯吱窩要好。
常樂站起身,正要把狗窩挪到房間,忽然聽到窗外“嘭”的一聲炸響。
她頓時興奮起來:“有人放煙花!”
姥姥姥爺正準備回卧室,聽到動靜,不約而同地轉頭,向門口走去:“走,去看看。”
一家五口穿着居家服,揣着手機和鑰匙出門了。
煙花一朵一朵在頭頂炸開。
大家一邊仰頭看着夜空,一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小區的下沉廣場已經圍了一圈人,中間擺着一個方形煙花盒子,火星倏地蹿出,騰空而起。
“嘭——”
璀璨煙火,絢麗綻放,映亮了夜空,也映亮了所有人的臉。
常樂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前排幾個小孩在争着放小煙花,孫奶奶和翠姨笑得很開心,周俊臻站在中間,挽着兩人的胳膊。
易叔叔坐在輪椅上,戴着厚厚的圍巾和帽子,吃力地仰起頭,易誠站在他身後,扶着輪椅,卻沒有擡頭。
他的視線與她相撞,隔着煙火與人群,他彎了彎眼眸,用嘴型在說:
“新年快樂。”
常樂忍不住笑了。
她轉過頭,看見常建民摟着林文娟,兩人的腦袋靠在一起,姥姥和姥爺相互攙扶着,臉上的溝壑在煙火的映照下更顯深刻。
所有人都在笑,眼裡都綴着喜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