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入工會,名聲一定會被他敗壞,就不肯同意。
李元紅追問:“身體壞了?壞到什麼程度?”
工會主席:“吐血,尿血。”
李元紅:“什麼時候?”
工會主席:“一年前。”
江滿運溜溜達達來到了向陽街,張家就在這條街前半段的位置。
幾個穿着開裆褲的小孩兒在街上撒歡。
一戶戶人家門口都坐着已經幹不動活兒的老頭老太太,警惕地盯着每一個陌生面孔。
江滿運撓撓頭,不用演天然一副憨厚質樸的模樣。
她随意挑了一個面相和善的老太太,掏出幾塊糖來賄賂:“跟您打聽點事情,家裡有兩個兒子,一個兒子成婚了,一個兒子沒有的張家,您知道嗎?”
又是一個打聽張家的,老太太見了糖就和煦下來的面孔愈發溫和了。
“知道,你是來問那小兒子的吧?”
江滿運一拍手:“可不是嗎?他不是在找媳婦兒嗎?您跟我說說他家,公婆好相處不,他哥嫂好相處不,他這人好相處不?”
最近一年張家莫名急着給小兒子找老婆,街上誰沒被問過啊,都習慣了。
其他幾戶人家都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目光,還有兩三個眼饞糖塊的老頭老太圍了過來。
江滿運也不吝啬,都分了點給他們。
幾人就一人一句說了起來,要不說人多八卦的時候也興奮呢。
本來鄰裡鄰居該說些好話的,但不知怎的,突然比起了誰本事大,知道得多。
什麼隐私都洩露了個一幹二淨。
張平安比張平康大十歲,弟弟剛出生的時候,還放出狂言說要把弟弟扔糞坑裡溺死。
此時一個老頭神神秘秘地補充:“誰知道到底幹沒幹過。”
其餘幾人也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江滿運有點想吐,這味兒也太重了。
一個是養了十年的兒子,一個是剛出生的,老張兩口子都更偏心大兒子。
張平康在家活得跟三孫子似的,本來還有個後進門的嫂子排在他下面。
在嫂子一口氣給張家添上四個大胖孫子之後,他徹底成了張家的最底層。
掉了很多牙的老太太年紀很大了,見多識廣,有心提醒這個特地來打聽未來姑爺的人:“以前倒還好,一年前忽然就急着找兒媳婦了,就跟要解決一樁麻煩事兒一樣。”
“說的跟要把康子掃地出門一樣。”
不知是誰挖苦了一句。
江滿運黑着張臉急匆匆走了。
幾個老頭老太也各回各家,蹲坐在門口的小闆凳上一眼不錯地盯着自家小孩。
都是老家雀兒了,張家的貓膩誰看不出來,真是作孽,能提醒一個是一個吧。
要是新媳婦進了張家門,他們可就不會再管了。
江滿運還沒走出向陽街,就被一個女人堵住了去路。
柴瘦的身子,餓狼似的眼睛,略有些凸出來,鼻梁上挂着眼鏡架,鏡腿已經斷了半邊,用布條纏繞着挂在耳朵上勉強用着。
“我見過你,你認識張平康纏着的那個女人。”
車間裡,那個男同學正在聽張平安大談特談弟弟的不知好歹。
張平安的确憋氣,就張平康那個破爛身子,還敢嫌棄這嫌棄那的,一年多沒一個相中的。
“一年見了十幾個人,那都是我這個大哥和爹娘都是精心給他挑的好姑娘,就算是農村的,那也是大隊長家的閨女,他就是不滿意,唉。”
說着,歎了口氣,一副精疲力盡好大哥被不知好歹弟弟氣到的樣子。
男同學咋舌,他不過就是随口說了句張平康的不是,還以為自己要露餡了,誰知道張平安這個哥哥倒是深有共鳴,立刻滔滔不絕起來。
真是好恨弟弟啊。
晚間,王水桃已經彙總了李元紅和男同學帶來的消息,隻剩江滿運遲遲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