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能叫風筝?”另一個瘦子說。于是三人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司城歧風不作聲,将夏林兒擋在身後,想要帶她從三人邊上繞過去。
屠虎忽然将一隻胖乎乎的手朝司城歧風肩頭抓去。在他眼裡,自己畢竟是屠立門的嫡傳,且不論劍法有多少高明,教訓下這個司城家的笑柄總是足夠。
司城歧風輕歎一聲,側身避過。屠虎那隻胖手又緊跟着抓過來,司城歧風再次默然避開。
司城歧風忍氣吞聲,夏林兒可不樂意慣着這屠虎。她格開司城歧風,從風筝後面露出臉來,說一聲:“屠虎,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三人這才認出夏林兒來,不約而同地齊“啊”了一聲。
“怎麼是這個女魔頭?”其中一個瘦子說。
屠虎嚣張的臉立刻一僵:在清靈閣的院牆底下被胖揍一頓也就算了,如今在這大街上,那臉可就丢大了。
他趕緊躲到兩個瘦子身後,倆瘦子肩并肩倒剛好擋住他胖乎乎的身材。“好……好男不跟女鬥!”屠虎撂下這一句,趕緊掉頭走了。倆瘦子也緊跟着灰溜溜地走。
夏林兒滿意地回頭,就迎上了司城歧風那雙笑吟吟的眼眸。
“女魔頭?”他的口吻中有絲驚喜,“我真好奇林兒姑娘對他們說過什麼?”
“無非見一次打一次之類。”夏林兒說。
“厲害啊。”司城歧風贊歎。
兩人接着往清靈閣走,司城歧風止不住地發笑。
鐘真真聽到“女魔頭”三個字時也曾這樣取笑。夏林兒有些不快地豎眉:“你笑什麼?”
“林兒姑娘替我解圍,我很高興罷了。”司城歧風說,一雙好看的眼睛忽閃忽閃的。
夏林兒臉一紅,扭過頭,不敢再觸少年的視線。“其實,”她掩飾着窘迫,問道,“你何需我替你解圍——你讓着那胖子做什麼?”
“我若不讓着他,怎麼能知道林兒姑娘對我這麼好呢?我以後真該再多讓他一些。”司城歧風笑着說。
夏林兒無奈地搖頭,這登徒子嘴裡真是掏不出一句正經。
到了清靈閣,夏林兒說:“二少,我把衣服還你罷。”
“好啊。”司城歧風說。
夏林兒走進屋裡,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捧着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男子衣服。
司城歧風的眼神中幾乎有種期待,他提起衣服,便有一股脂粉香飄出來。
“沒洗?”司城歧風隐約露出一抹笑來。
夏林兒臉一紅,忙又去奪衣服:“我洗了再還你。”
但司城歧風躲過,抖開衣服,轉眼就套在了身上。他高興得翻了兩個跟頭。
“不用洗,我喜歡。”他說。
夏林兒愈羞,就想把衣服扒下來:其實她并不是沒洗,隻是洗過之後又在上面撒了些脂粉。此時卻發現這根本比不洗更令人羞赧。
但司城歧風跳上了牆頭。
“林兒姑娘,我過幾日再來陪你練劍。”說完,翻着跟頭走了。
套着飄出脂粉香的衣服,司城歧風也想不通為什麼心情這麼愉悅。他經過司城宗宅,本不打算進去,但站在門口張望的廖五叫住了他。
“二少爺!我正愁哪裡找你去呢!”廖五說,“宗主找你呢。”
司城歧風一愣,看來試劍大會結束,各門派都散去了。
他當然知道司城聖山為什麼找他。他回想了下前天夜裡荒墳密室中的場景,确定沒什麼纰漏。司城聖山最多隻是疑心,這幾日城中人雜,被疑心的對象不會隻有他一人。
司城聖山多疑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
他将從夏林兒處拿回的衣裳脫在自己院裡,便往司城聖山的書房去。司城聖山的書房位置偏僻,且靠近外牆,平時夜士也會入内參見,禀報事宜,是這宅院中最污穢不堪的地方。
司城歧風到了書房門外,照例恭謹地問候,推開房門,忽然心頭一震。
他趕緊低頭跪倒,盡量将聲音控得平靜:“孩兒見過父親。”
司城聖山就站在書案前,周身無形的氣息怒張,竟使這寬闊的書房顯得逼仄。他高大的身軀投下厚重的影子壓在少年的頭頂。
“前天夜裡,”他開門見山,毫不掩飾口吻中的怒意,“你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