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蝶握住雲紫煙的手,寬慰道:“沒事,師姐,我們就跟易大公子走一趟,許是莊裡發生了什麼事,需要我們做個見證罷了。”
兩人跟着易克旻離開院子,虞青蝶看看屋内,那司城歧風已不知躲到了哪裡。
一路上到處都是易玄山莊的子弟舉着火把巡視,外圍的壁壘已燈火通明,一排排閃着寒光的箭弩叫人不寒而栗。壁壘上一面面大銅鏡,像一個個太陽一樣把光照進山莊。
虧得師姐在屋裡,虞青蝶想,這些易玄山莊的弟子絕對沒想到屋裡藏了這麼多人,司城歧風算是逃過一劫。但他今夜是出不去了,隻怕連那個房間都出不去了。
兩人被帶到一個練武堂,練武堂兩邊各擺着一排武器架,上面擺滿長短不一的刀槍劍戟,一支支豎起的尖刃陰森森的。武器架前面,齊刷刷站着兩排易家子弟。
易遠發一臉陰寒地站在堂屋正中,司城業成、钊天秦以及宣勝和他的兩個弟弟也已到了。
易遠發身前的地上躺着一個人,确切地說是一具死屍。雖然死屍的臉上蓋着白布,但死屍身上那熟悉的捆縛還是讓虞青蝶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易克柄。
她感覺到自己的臉在漸漸緊繃起來,這是臉上的汗毛在豎。幸好她戴着面紗,要不然她此時的神情一定看起來古怪極了。
她很快注意到了易克柄胸膛上那道異常狹長的緻命傷,她朝宣勝望了望。宣勝臉色極其難看,如果她有鏡子,她可以比照一下到底是這宣勝臉色難看,還是自己的更難看。
但她現在沒有鏡子,就算是有,她也沒興趣知道。
她想起司城歧風之前拿着的重劍。
她十二分确定,是司城歧風那個畜生。以前她都在心裡叫他登徒子,但現在,她更想叫他畜生。
接着她想起那畜生在她脖子裡劃的那道印子,她的手動了動,好歹忍住了沒去摸。幸好她的面紗一直垂到了肩膀,脖子裡的血印會被完全遮擋。
如若不然,一旦有人問起來,她真不知道要怎樣回答,總不能說是自己不小心抹了自己脖子。
雲紫煙緊緊摟着虞青蝶的胳膊,已在微微發抖。
易遠發看人到齊了,開口了。“幾位世侄,”他的用詞似乎仍然客氣,但聽在别人耳中,誰也不會覺得他客氣,“且來說說,晚膳之後,幾位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此時大家都已明白莊裡出了命案。钊天秦左右看看,先開口了:“吃了晚飯我就和大師兄一起去住宿的客院了,我們在院子裡演練了下白天校場上的招式,亥時不到就各自回房了。”
他不僅把自己說了,順帶幫司城業成也說了。
“是否再出去過?”易遠發問。
“我們司城劍宗的人懂規矩,”钊天秦說,“到了别人山莊自然不會四處溜達,落個借機打探的嫌疑。我一個晚上都在房裡,沒出去過。”
“正是,”司城業成順着話說,“和師弟演練完招式我就回房洗漱睡下了,沒有再起來。”
易遠發一雙不露聲色的眼睛打量了二人許久,随後望向宣家三兄弟。
宣勝不像钊天秦會說話,但也不愧不怍:“晚飯過後,我們三兄弟就跟着莊上的家丁去了客院,也是演練了一圈就回房睡了。沒再出去過。四弟、五弟,你們呢,有出去過嗎?”
宣勝的四弟叫宣朔,他簡短地答道:“沒有,我一進房倒頭就睡了,沒起來過。”
“我出去過。”這時,宣家老五宣朋說。
宣朋大概十六七歲,一張臉稚氣未脫,身形卻已快趕上他軒昂魁偉的大哥。他這句話一脫口,整個堂屋的人,齊刷刷地,都朝他望了過去。
“我……”宣朋不由得有點結巴,“我夜裡去解手啊,然後看到……”
“你夜裡一向迷糊,看得到什麼?”宣勝打斷他,橫了他一眼,“别胡說八道。”
“大哥,我真看到了,”宣朋急道,“我看到易克柄了。——哦,也有可能是易克旻,但更像易克柄。”
“你看到了什麼?”易遠發的眼神變得陰狠,“快說。”
“我看到很像易克柄的那個人,從我院前經過,朝虞姑娘和雲姑娘院子的方向去了。”宣朋說着望望虞青蝶和雲紫煙。
易遠發陰狠的眼神也倏地朝兩人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