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天嶺時東方天色剛朦朦亮。虞青蝶在城中購置了一些脂粉,快速梳妝打扮,就前往易玄山莊。山門哨崗上值守的那名易家弟子認得虞青蝶,知道是大師兄相中的未婚妻,爽快地開了門,将她領了進去。
天色還早,山莊裡還沒有人活動,虞青蝶被帶到了易遠發起居的庭院,易遠發很快走了出來。“虞世侄!”他爽朗地笑着,似已淡忘喪子之痛,“藍閣主同意婚約了嗎?”
虞青蝶直直望着他那張恢複神氣的臉,在來天嶺的路上她想了很多說辭,但都被她一一否決。此時,她明了地說道:“易莊主,你沒有看錯,我是疊家後人。”
虞青蝶已經想通了,為什麼易遠發這麼熱切地想要她做兒媳,又為什麼死去的易克柄會說娶了她就能做莊主。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疊氏血脈雖然使她家破人亡,但對别人來說可能算得上一種寶藏,更何況得到疊氏後人,就有可能得到疊氏劍譜。
既然司城聖山僅憑一招截飛式就認出她來,那她在少英會上與易克旻比試時使了那麼多疊氏劍譜上的招數,易遠發怎會認不出?隻要易遠發曾見過疊氏劍法。同為天嶺人,易遠發有很大可能在曾經的某種時候見過。
雖然易遠發動機不純,但就像她一直想的那樣:各取所需,未償不可。
易遠發聽虞青蝶忽然說出這一句,先是一愣,随後哈哈大笑起來。虞青蝶爽快,他也不再回避,說道:“看來虞世侄來此,是有話要說?”
“晚輩還沒想通的是,”虞青蝶問,“易莊主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
“實不相瞞,”易遠發道,“我曾在三十多年前有幸見過一次疊氏劍法,印象深刻。所以那日世侄與我兒比試,我一眼就看了出來。”
虞青蝶有些意外:“那遠是我疊家退隐之前。”
“正是,當時使疊氏劍法的人應當是世侄的祖輩,隻可惜當時隻是偶然在江湖相見,未能結交。”
虞青蝶不由得心下失望:她本以為疊家已消隐三十多年,沒有人會再認得疊氏劍法,所以才會在校場上沒有顧忌地使用,而這易遠發既然認了出來,多半是和她疊家有些淵源,但事實似乎不是她想的這樣。
三十多年前易遠發也隻有十歲上下吧,她想,不過偶然得見,竟然至今還能認出來?
“世侄今日來此,不會隻想說這個罷?”易遠發這時問。
虞青蝶四下望望,問:“易莊主,這裡說話方便嗎?”
易遠發面露狐疑,但還是将虞青蝶領進了靠裡側的一個小門,來到了裡屋。“世侄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罷。”他說。
“上次來到這裡時,晚輩對易莊主說過,”虞青蝶道,“我的爹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其實,他們是被人殺害,不止我的爹娘,還有我疊家全族的族人。隻是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但現在,我已經知曉了。”
易遠發的神色變得凝重,問:“誰?”
“正是殺害易二公子的兇手。”
易遠發臉色一變。虞青蝶接着說下去:“司城劍宗的宗主,司城聖山。”
“一派胡言!”易遠發手一揮,大聲說。
虞青蝶沒有争辯,隻是毫無畏縮地望着易遠發。她知道有時候不是人不信,隻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易遠發背着手在屋子裡踱來踱去,很快鎮定下來,問:“你有什麼證據?”
“那天我離開易玄山莊時見到了殺害易二公子的那把劍。兇手分明是要嫁禍宣家兄弟,而行這嫁禍之事的,除了那天在場的司城家,還能有誰?易莊主精明,豈能不知?隻是易莊主不敢承認罷了。”
易遠發注視着虞青蝶,忽然冷冷一笑:“丫頭,你膽子挺大。”
“如今司城聖山已在追殺我,”虞青蝶道,“我沒有時間拐彎抹角。我今日來此,一來是尋個庇護,二來是想趁還活着,給易莊主傳遞一個消息。”
易遠發展現出興趣,問:“什麼消息?”
“司城聖山的修為和司城劍宗的勢力,武林中人有目共睹,易莊主應該不會想要與他硬碰。剛好我得到消息,司城聖山癡迷長生不老術,還妄圖制出長生不老藥。”
易遠發冷笑一聲,問:“那又如何?”
“我聽說有些毒物,可以在體内沉積,若長期以小量投入,極難察覺,藥家稱之為慢性中毒。”
易遠發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道:“長生不老不過南柯一夢,司城宗主不像這樣糊塗的人哪。”
“司城聖山不是常人,想法與衆不同也不奇怪。不像我此時性命也難保,自然不會去想什麼長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