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夏林兒胸膛裡愈燃愈烈,她的身子也朝倚在台階上的劍側過去。那裡不僅有她的佩劍,還有鐘真真的,她可以快速拔劍出鞘,并把另一把劍扔給司城歧風。司城聖山沒有帶兵刃,他們有機會将這個魔鬼送回地獄。
在她即将動手的時候,她忽然注意到司城歧風制止的眼神,頓時清醒:雙手沾滿鮮血的人怎麼可能掉以輕心,使自己立于劣勢?這魔鬼必然有所準備,倉促動手不會有勝算。
她按耐住沖動,說道:“司城二少爺如何,豈是我能妄議?小女不明白司城宗主什麼意思。”
“夏世侄一看就是聰明人,豈能不明白?”
“小女不明白。”夏林兒生硬地說。
“歧風,”司城聖山道,“看來是你平日行事過于荒唐,夏世侄對你有怨氣。”
司城歧風趕緊低下了頭,口吻卑微至極:“孩兒一介浪蕩子,從未奢望過夏姑娘青眼,也實在配不上夏姑娘。”
“那也未必,”司城聖山道,“有言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隻要你有過改之,還是大好男兒。”
“夏姑娘愛憎分明,恐怕就算孩兒改了,終歸也還是讨厭孩兒。”
“哦?”司城聖山道,“夏世侄看起來确實是位有血性的姑娘。——那請夏世侄說說看,老夫這兒子倘若改了,夏世侄可看得上他麼?”
司城歧風擡起眼來望向夏林兒。今日司城聖山準備了這些披紅戴花的物件帶他來到清靈閣,他也不知道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此時此刻他最害怕的就是司城聖山逼他娶夏林兒,夏林兒一旦入了司城家的門,就再也沒了逃跑的機會,甚至會淪落到如他一般的境地。——這多半就是司城聖山的打算,這魔鬼一心要把他脖子上的繩索拴得更緊。
但對于司城聖山的要求,他沒有拒絕的餘地,然而夏林兒有。隻要夏林兒拒絕,這個僞善的司城宗主還不至于強婚強娶。
可是,他心頭隐隐作痛,他真的想聽到夏林兒拒絕嗎?
他焦灼地望着夏林兒,隻盼夏林兒能斬釘截鐵地拒絕,盡管這種回答能将他深深刺痛。
夏林兒回望着他,雙唇輕啟,正要回答。
這時,藍無心從内院走了出來。她顯然已精心妝扮,柳目桃面,一身绛紫色的長裙,将她成熟妩媚的風韻恰到好處地體現。
她看了看排在院中的大紅物件,難掩目中喜悅。“你來了。”她柔聲說。
司城聖山從袖中抽出聘書來,說道:“我來下聘了。”
夏林兒震驚了,望向司城歧風。略松了口氣的司城歧風同時皺了皺眉,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夏林兒眼看着藍無心欣喜地接過聘書,聽到司城聖山說:“婚期就安排在二月初八,你看如何?”
“你看着辦罷。”藍無心矜持地微微笑着。
“啊!”這時鐘真真從藍無心身後的牆角跳出來,喜道,“師父要嫁給司城宗主了嗎?那我們怎麼辦?”
“衆位世侄若不嫌棄,清靈閣可一同并入司城劍宗。”司城聖山道。
“啊!”鐘真真又叫了一聲,“我們要成為劍宗弟子了嗎?”
“這位世侄可贊成麼?”司城聖山問。
“我何止贊成,我簡直求之不得!”鐘真真嬉笑着說。
夏林兒隻覺得天旋地轉:為什麼她的生命中會出現這個魔鬼,殺害她的爹娘、姐姐和族人還不夠,就連她的師父也要一同奪去!
她幾乎就要脫口叫出來:我不贊成!
她真恨不能立刻一劍刺死這個魔鬼。